萧案生支着侧额,眼神分毫不移地盯着戗画,暗自琢磨.这些日子,他丝毫不作掩饰,目光时时落在她身上,也不知她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在汤田的助力下,不多时,众人便吃上了喷香可口的饭菜,不似邸店餐食的格气,反而清香四溢,品得一番乡间野味。
见萧案生笑意不止,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连云真是疼得心肝发颤,眼泪直飚,这要是等她明日清醒过来,遭罪的不还得是他呀!
良久,阮相匆匆回到书房,身后跟了一灰衣人。
这一声.将车里的小娘子、小孩子一同惊醒。
阮相靠着椅背,缓缓放下手中的经书,端过茶杯,揭盖缓缓刮过,一缕菊香飘溢而出。
江边一处处的石滩同浅草相接壤,一股股细水循着石缝钻过,若是仔细翻翻,定能找到不少好东西,此番实在是勾起让人想踏足的欲望。
连云忙奔去绰起她一只手,将其背起,被其一巴掌拍向头顶。
忽又见她唇齿微启,低声呢喃道:“.备车南境。”
“大人,两人已除。”
“.你看啥子?”
日光渐落,半点不留情面地给三人的“捉江”游打了作息更。几人提起沉甸甸的竹篓,满脸得意地往院子迈着大阔步,一进院儿里便朝那两人炫耀,而后得了两个大白眼。
萧案生见车帘拉起,看向马车外的两人,依旧一动不动,正襟危坐,任由汤田靠在他身上打盹。
萧案生望着她现在这副样子,确实少了些往日的凌厉,不禁轻声一笑,见她视线转来忽想起二人刚在周宅重逢时,见她也是这副样子,那时现下看来,却十分有趣。
待炸货上桌,见齐老又悄悄地溜进小杂屋,一小阵子后,好似抱着宝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小酒坛放至桌案。
桂州郊外的山水倒是甚好,江水汩汩而过,山岩重重,如若近观,便觉其即将倾轧而下一般,偶有鸟群从上方飞过,显得它们甚是能耐。
想着抓了这么多小虾蟹,汤田便又一脸好奇地围着老齐在小厨棚转达,瞧瞧这些小东西能做什么吃,见老齐倒下一大锅油便一脸兴奋。
一旁的汤田许是歇够了,蹦蹦跶跶地朝齐老的小厨棚跑去,左看看右瞧瞧,被齐老摸了摸脑袋,便帮着他做这做那,甚是勤快。
闻其言语,萧案生一时嘴角上扬,难忍笑意,却见她眉头微皱,怒意更甚,稍带了些力地放下手中酒杯,在竹榻上磕出了声响。
午后,在老齐的倾情讲演下,成功激起了连云和汤田“捉江”的兴致。随即,两人便在老齐的带领下雄赳赳地往江边进发,摆出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
连云摇了摇头,他倒是习以为常了,每每只要稍动干戈,完事儿便会见她这副样子得个一两日吧。
萧案生浅浅一笑,心里却有微微泛酸她的过往,他虽不曾参与,但每每提及,都好似被人捏住心寸,难以畅怀。
见院子里缓缓走出一老大爷,似是觉得幻听了一般,站在院子门口左右张望,视线忽落到远处一辆施施而行的马车上,伸了伸脖子又眯起眼,突然双手拍向大腿,一脸眉开眼笑地往前迎
“诶呀,小连啊你这小子,多久没来看我啦?”
“哦,是”管家踌躇片刻,又小心翼翼地开口,“.还有,那位。”
“给你看个东西!”
“老齐!”
“.也没什么.就是小时候见她对这个很执着,常常跑很远地非要自己去买.”连云见萧案生一脸忧心,凑近小声道,“别说我没告诉你啊.这招好用!”
京都,右丞阮府。
连云摆出一副抠门的神情,逼得老齐连声叹气地又抱出了两酒坛,要说这酒不够.还真是。
戗画卧在榻上,接过连云递来的酒杯,先看了看,又抬起闻闻,后抵住下唇微抿一口.一股沁人的酸甜蔓开,酒香充斥而呛鼻,过喉穿肠时如灼烧一般,但.很是痛快,遂一饮而尽。
戗画面相平静,气色如常,唯独一双好看的杏眼中透着一丝怒意,直直盯向萧案生。
院子里的两人依旧在凉棚下,一个睡一个盯似是要入定一般。
汤田无视身旁细细品酒的几人,直直向着桌案上的饭菜小食们奋进,还真是像个在长身体的孩子。
“嗯焦淦回来了.”
忽一声微带愠气的地方语打破祥和氛围,众人闻声都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焦淦俯身接过阮相手中的画像,尚未细看,便又听其道:“等这事儿完了,你就休息几日,避避风头。”
“老爷,来人了。”
“他来干什么?”
连云扯着大嗓门,从老远的地方便朝屋院里喊,非要比过马踏声不可。
“.额.这.”管家自然是不知,也无从言道,支吾了好一阵才见阮相起身,先领去见了“那位”。
“诶,你你慢点儿!”
阮相手中的茶杯刚抵拢下唇,尚未启口,又渐渐离远,“咣”的一声将其盖上。
“嗯~”连云闻声打住,“以前的事,我是不会说的,除非.”
连云眯起眼睛,一脸叵测地看着他,缓缓凑近道:“.你能当上我妹夫。”
萧案生看了他片刻,随即眼神笃定,语气坚毅:“好。”
连云还有汤田和老齐,皆一脸崇敬地看着萧案生,眼神中生生穿透出几个大字——“有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