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江陵。
“咚咚咚”
一阵沉重的敲门声穿街过巷,一时竟也不见那座屋宅内的人来开门。
“来人!开门!”连云使出浑身力气,心道这是要闭关了,虽说平时很少去各处宅子落脚,但这也太散漫了!
连云正想着,忽见门被打开一缺角,从门缝中钻出一个小脑袋,先瞧了他两眼,而后才从门缝里挤出来。
“你是谁?在此处叫喊,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连云两眉一挤,心下只道这是来新人儿了,见他不过十五六岁,便并未同他计较,扔了一个物件给他:“接着,去叫你们管事儿的来迎。”
那小仆从拿着物件仔细瞅了几眼,没瞅明白,只得转身又从门缝中钻回去,合上门便去寻管家:“周管家!外面来了两个人,拿这个丢我。”
周管家接过物件瞧了瞧,骨质、角状,底部边沿微泛红,其间刻一“业”字——“廌印”,当即大步流星地去迎门,这小仆从紧随其后。
立时,宅门大开,周管家出门下阶,躬身作揖。
“咣”
“社主,可需要唤人来报?”
于青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似是生怕一晃眼,这人就跑了一般,缓缓走近,一把拍至连云的肩膀:“你得陪我练剑。”
忽见这人好像被他的反应吓到,忙又做出一副恳切的样子,胡话一时张嘴就来:“.她救过我,我得报恩啊!”
“.慢着,这两个娘子可以给你,我只带他走。”吴达指向地上的吴贵,他不想为了任务豁出自己的性命,况且,这剑客怎么看.都不像相府的人。
话音刚落,忽见对方嘴角一撇,两眼弯起,还不时地朝他眨巴几下,作出一副苦命的样子。
连云实在没想到.这人竟要拉他入伙,倒底真傻假傻?
连云闻声扫过戗画的眼神,当即会意,只点了点头,放下茶杯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正厅内,一时只剩戗画,独自一人,闭目安神。
而现下社主和掌事来了,宅内几人铆足了干劲,好一番忙活。
片刻,周管家回过神来,忙跟着连云进了屋,将两个小娘子搬上床放好。
“周管家,咱们主家是位小娘子啊!”
小院儿里,连云愣在原地,一声哀叹过后朝里屋走去,丢了芝麻还是得捡捡西瓜啊。
连云一时两眼放光,轻呼一口气,微抿嘴唇以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这人可算是咬钩儿了:“真是多谢兄弟了!”
“戗画,你猜我找着谁了!”连云一路蹦跶至正厅,边走边说,却只见戗画瞟了他一眼,又继续闭目小憩。
“.大哥,这两个小娘子看着小不点似的,老能吃了,还得吃好的,要不是大人给的盘缠多,还养不起这两丫头。”
“掌事,这是哪里弄来的小娘子?”周管家一脸不明,却见掌事盯着小娘子的头簪傻笑。
连云一推门,便飘来一阵小呼噜声,抬脚进屋,只见床上横躺着两个小娘子.厉害了,这都能睡。
戗画静立于远处,微低着头,垂着眼,似是在思考,听见管家的声音方才抬头,仅轻颔首后便径直入了宅院。
“啊”
周管家闻声而至却忽然怔住,只见平时清心寡欲的掌事两肩各扛一小娘子,大摇大摆地进了门,往屋里去了。
于青迅速调转剑锋回扫,逼得连云退步后仰,剑尖从其胸口前划过。
“诶”
“啊,社主还在正厅.”
未见瓜人,先闻瓜声。
“哼,有意思.”居遥正闭目养神,忽微微抬眼,嘴角扬笑,这送上门的便宜岂能不占,“跟上他,那小娘子,我要了。”
于青捏了捏手腕,看对方一脸笑盈盈的样子便不好意思下手,便坦然道:“.谈什么?”
只见对方沉默片刻后道:“你怎么认这样的人当主子?”
周棋已是社中老人,虽平时很少见到社主,但身为管事偶尔会去到梧州总社议事,知晓其冷淡却体恤下属的性子当然,特殊情况则另当别论。
戗画甚至懒得抬眼,翻身躺平:“打晕了还看什么。”
两人先后行至一郊外屋舍。
“好!明日卯时我便去寻你!”于青又伸手拍了拍连云,随即转身,一脸昂扬地走了。
“老周!来帮忙!”
闻言,周管家一手拉过汤田,将其按到外侧的木椅上,随后自己坐至其前方位置。
汤田一脸呆愣地盯着榻上的小娘子,心道原来这榻是为社主准备的,平日里周管家都不让坐,但又时常打扫。
连云此时方才回神,没想到这人来真的,微眨几下眼,弱弱地问了一句:“.这,我能拒绝吗?”
他方至济云楼便看见那南境人身边的侍卫跟着一人离开,想着跟上瞧瞧也无妨,没想到这事儿不得了啊!
“有进有退,你也不错。”于青被偷袭后毫不心惊,也未觉生气,相反的,对方的反应.让他惊喜。
“不必,让人传信吧。”戗画微微垂眼,又思量了一阵,仍不得安心,忽看向连云,“你,亲自去探。”
吴贵应声出门察看,片晌却未见响动。
忽见戗画缓缓起身,曲膝搭肘,垂眼思索了一阵,随后两眼微泛寒光地看向连云,一字一句道:“我打过你吗?”
于青深叹一气,本以为终于有活儿干了想想自己的主子,一向是运筹帷幄,不常动手,要么就是自己动手,怎么都轮不上他。
“等等。”于青忽一脸正经,两眼放出锐利的目光,看上去跟刚才似有些不同,“我有个条件。”
“哦”于青听闻此言,忽想起曾经他还是江湖剑客时,因落难被他主子救下,便一股脑地要留在他身边报恩,“.嗯.屋里的人,给你。”
吴达手无寸铁,连连退步,他们兄弟二人身高马大,打架时一贯以力气取胜,最多就是动动刀,少有遇到用剑的。
连云眉毛一挑,当即一人一掌,左右各扛,回周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