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形之下,一场演出里除了听个热闹的音乐白痴和略懂音乐的半吊子,剩下的就是寥寥几个为享受音乐而来的行家,以及这些嚼都嚼不动的老油条星探们了。话说回来,这次演出直到第二组乐队结束为止,不论从效果还是质量来说,那都是可以打上十分的。而这第三组乐队的表现,在一般人看来,是整场演出的点睛之笔,可在这些刁钻的星探看来,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乐队的键盘手不仅要负责演奏上的和音,在很多时候更要负责演唱的和声部分,这点是人尽皆知的。但台下的星探们却意外地发现,这组乐队的键盘,竟从第一首演出曲目结束之后,就再没开过口。
周子鸿当然也发现了。他们这组第一首歌的发挥堪称完美,不论他的歌喉还是其他人的演奏,那都是上上佳品。
他本以为今天的演出就能这样顺利地结束,可怎料从第二首歌开始,负责键盘的那个女人再竟没给他和声了。
起初,周子鸿以为她只是一时激动,失误忘了。但直到他清晰地听出,她竟试图用旋律和音中更多的变化来代替和声,他才意识到,她这分明是有意的。
他按捺住情绪,尝试在几个大间奏和一首歌曲结束时的小缝隙与涂念沟通,但在他多次“自然”转回的视角里,涂念除了表情严肃地紧盯琴键,竟一下头也没抬。
荒谬!周子鸿不再想着和她沟通,他尽力保持着演唱状态,但心中已然是怒不可遏。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不知深浅了,竟敢为了炫技,而不顾演出效果?她以为自己是谁,承担得起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的努力吗!
乐队里其他三位不久之后也听出了键盘的不对,但大家根本没有机会质问她。演出不可能因此中断,他们四个能做的,就只有配合涂念的临场变化,让曲目尽可能地完整。
曲目最终还是圆满完成了,当然,如果不算涂念莫名出的岔子的话,他们的表现确实还算圆满。几人鞠躬下台。
周子鸿眼中含怒,几乎就要发作,确定消失在观众视野中后,他急不可耐地跳下舞台,他的目光扫过剩下的几个人,最后落在涂念身上。
涂念跟在队伍的最后,神情呆滞,嘴唇微颤,模样看起来十分诡异。
其余三人看到她这副模样,一时间责备的话都被憋回了肚子,心里也不禁揣摩起来,这女孩究竟是怎么了。
但周子鸿可完全没有体谅女士的打算,他冲上前去,将涂念的手腕狠狠抓住,吼道:“你怎么回事!?你以为你很厉害吗,这么多人都在努力让这场演出更完美,你呢!?”
涂念的手腕被周子鸿紧紧握在手里,身体像是脱了线的木偶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了好几下。
随着周子鸿的怒吼声,她缓缓将那双失去高光的墨色眸子移到眼前这人的身上,可脑子里却仍是一片空白,反反复复地只有一句话。
“说话!”周子鸿见她还是不答,便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腕,顺势将她用力往后一推,继而狠狠地骂道:“没用的废物。”
“你有没有素质啊,怎么说话呢!”于天鹤忽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把接住了差点跌倒的涂念,他看了眼怀里收拾得精致却几乎没有人色的涂念,对周子鸿怒道:“对一个女孩子动手动脚的,你算个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