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须弥镜
“倒也不必如此悲观,练字大多靠的是身体记忆,纵然失忆,可手感还在,多练练找找感觉就好。”
系统安慰。
林酥酥坐下扶额,好半响,才看向朱宴恶声恶气道。
“还不快过来,本小姐教你!”
朱宴森森盯视她,一动不动,那怨鬼样,气的林酥酥又想摸鞭子。
最后忍了忍,一再告诉自己不要这么暴躁,要多一点耐心,多一点包容!
朱宴现在就是条什么都不懂的九漏鱼!还是个一身反骨的祸害!
过度体罚只会适得其反。
她揉揉眉心,深吸一口气,自顾抽过一张宣纸摊开,放好镇纸,提笔将那段法条抄写上去。
筋骨遒劲,清瘦细健,一如既往是林酥酥擅长的柳体。
写完字,她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朱宴,这世间法度完善,纵然你身负异力,也该知有所为,有所不为。”
林酥酥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掰开他的手,将笔置入其手心引导他握住。
朱宴面无表情看她,眸中没有悲喜。
她牵起他另一只手,教他摩挲笔端细软的毫毛,笑颜似锦。
青年眸中闪过片刻晦涩,隐有无措。
林酥酥温言道,“此笔名为妙香,产自东洲,取过冬黄鼬尾毛所制,软硬适中,是为上品。”
朱宴垂下眼帘,视线掠过那只笔,又抬眸,不懂她说这些的意思。
林酥酥喟叹道,“平平无奇一只笔,也是汇聚匠心,经人倾注心血所制。”
“君子之德在于观物知其美,知其所以美。察情知其意,洞悉而身感。”
她说完,静静注视着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的从前,窥你只言片语,该是苦难深重。可你要知道,不以他人之恶罚己,方能心游天地,无枷无锁。”
“沉湎往日,无异于观黄昏以为黎明,等不到光明,迎来的只会是无尽黑暗。”
她握住朱宴的手,一字一顿开口。
“朱宴,跟着我的路走,好不好?”
少女的期盼那么明显,可过去许久,眼前青年却是眸色一冷,一把抽出手,冷漠瞥她。
“林酥酥,你想做什么?”
他在提防她。
林酥酥一噎,这个臭祸害,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难道是她讲得不够好?语言不够煽动?
朱宴见她不说话,眼眶渐渐红透,怨恨夹杂着警惕,伸手钳住了她的下颌。
“林酥酥,我总感觉你这些伎俩,好像在何处见过?你从前也这么做过是不是?你的目的是什么?”
林酥酥后背一毛,暗自奇怪,为什么朱宴对这种温情模式老是这么抵触?
每次用,都会适得其反。
嘴角抽了抽,林酥酥一把拍开他的手,无语道。
“我的目的就是让你知善明恶,少造杀孽!”
朱宴审视的目光犹如针板,尖锐地在她脸上碾过,林酥酥毫不退缩,直直回视。
无声的硝烟弥漫,两人互不相让。
许久,朱宴晦暗不明移开视线,撩袍坐下,身姿隽雅,提笔书写。
笔走龙蛇,自然流畅,待他写了一段后,突然怔怔停手。
茫然又愣忡地抚上那字,似是难以置信。
“这是我写的?”
他侧头看林酥酥,像个孩子般吃惊又惘然。
林酥酥几步走近,笑的僵硬又虚假,“不是你写的,本小姐刚刚附了你的身!”
朱宴看她那像挂了一副滑稽面具似的假笑,下一刻,嘴角悦意忽涌,可他又很快压了下去,如同一名故作深沉的孩童。
为掩饰那一刹那失态,青年蘸饱浓墨,提笔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