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赵为民微微佝偻的身体僵住。
他凭着超强的记忆力开始在脑中快速回想小丫头和他说过的、关于董明的话。
“伯伯,我是董明的女儿。”
“伯伯,干.我爸他出事了”
“伯伯,我听爸爸说过您。”
“知不知道我爸这些年,得罪过哪些人?”
“我爸他跨市来回奔波两个月.”
坏了,这丫头真的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董明是她干爸,她一直称呼董明为爸爸,唯一一次差点说漏嘴也及时止住,没有露馅儿。
赵为民视线看向谢蒹葭,此时的目光不是对一个小辈的慈爱,而是满满的审视。
他重新坐回位置上,右手放到耳后来回摩挲自己的耳垂。
这是他思考的时候喜欢做的小动作。
一分钟不到的沉默时间,内心好似经过了一个世纪。
赵为民开口道:“虽然两个月的时间我们俩特地避开了对方,但工作上总有碰到面的时候,偶然一次听到他说自己认了个上初中的干女儿。”
谢蒹葭手肘支撑在桌子和下巴之间,她淡定地直视着赵为民,让他接着往下说。
赵为民在小姑娘直勾勾的眼神中,浑身不得劲儿,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摆,突然觉得屁股底下的椅子也硌得慌。
应了那四个字:如坐针毡。
“咳咳,好歹我以前也是他的师兄,哪怕后来跟他闹掰,跟我们的共同好友又没掰,总有人会传点消息给我,我只听他们说董明和他老婆生了个男孩子,从来没听过有女娃,结合偶然那次,不就可以猜出你跟他什么关系了”
赵为民都快把自己说服了,但是触及到小姑娘眼神,总觉得她有一种在静静听他编故事既视感。
“所以我不知道董明得罪过什么人,从我这里你也问不到什么消息,回去吧。”
谢蒹葭:“赵伯伯,你这么急着撵我们走,是不是这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话语意味深长。
赵为民皱眉,放下摸耳垂的右手,语气笃定,“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怎么不知道我管的区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谢蒹葭:“但是丘水县是拐子聚集地这点你没办法否认,不大点的地方,从县城到各个村,只有一条蜿蜒山路可通行人,都几年了,就这么难把拐子们一锅端吗?”
赵为民突然有些跟不上谢蒹葭的思维,刚刚两人不是在聊董明的事吗?怎么又扯到了打拐行动,但他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打击拐子不是你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你看着简单,我们丘水县到各个村只有一条曲折山路,但其实这条山路侧边,是以前没有路时老百姓们用双腿走出来的小道,四通八达,不走到底根本不知道它会通向哪里!”
没忍住辩解,可以质疑他,但绝不能质疑政府的打拐行动。
“那些小道,根本不能称为道,全是坑,一步一个脚印的坑,是人命走出来的坑!路没修之前,山底下全是老百姓的亡魂。”
赵为民伸出手指,比了个“三”。
“这路三年前才修好,但丘水县底下的村子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约莫十几个村子,老老少少如果要外出,就必须翻过大山,这些个小道不少人都熟悉,但大家上有老下有小,没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带我们一起探路,警方只能拄着树杈子靠着自己的双腿一条道一条道试。”
说到此处,赵为民眼神浑浊。
“你以为我们丘水县想背着人拐子聚集地这样的称号吗?没办法啊,我们组织的打拐行动也有不少次,最难的难关就是那座大山,我们已经牺牲了不少同志了.”
听着赵为民的话,谢蒹葭心里有些震撼,她并不知道丘水县的打拐行动如此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