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秦院判心底是真的自责了。
他捂住脸,使劲揉了揉,将脸揉的通红,才沙哑着嗓音道:“我一直觉得,我这样的高要求,时时刻刻的提醒是为小殿下好,却忘了小殿下其实比大多数的人都做的好,更何况,他只是个孩子。”
在这个时刻,秦院判心里才真正想起,小殿下其实是个孩子,他本来是可以在太娴妃身边无忧无虑长大,直到成年出宫。
但因为漠北的形势,因为那个老和尚的断言,皇上儿戏般就将小殿下放到了漠北来。
在听霍元帅说小殿下在那样危险的时刻竟然选择了和他们并肩作战时,他的心就彻底偏向了小殿下。
虽说能理解皇上的想法,但却是真心心疼小殿下。
陈典仪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想一想这一年来秦院判总是扳着张脸,动不动就说教殿下要为他们这些随行人员着想,安慰的话瞬间就咽了回去。
他语重心长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办法治好殿下的眼睛,我相信殿下心性坚韧,只要他的眼睛治好了,定会恢复如初。”
霍启元挑着眉梢看了眼他,垂着眸笑了笑。
恢复成之前那个眼底全是天真烂漫的小殿下?
怎么可能!
就在他们说小殿下醒来发现自己看不见了,连哭都不敢哭的时候,霍启元就知道,这次的劫杀事件对小殿下的影响,远比他们想的要深。
在小殿下的心里,他和谢长史的重伤,那些护卫军的牺牲,他全都压在了心底。
霍启元猛地站了起来,迈步走到秦院判的床榻前:“我昏迷了多久?谢长史没醒过来,是因为什么?”
“外伤严重,在雪地里冻的时间太长了。”秦院判跟着走了过来,“他本就是个文官,来了漠北后,几乎大小事情都是他在操心,身子骨本就不如你和殿下,这次能救活,已经是个奇迹了。”
霍启元就这么看着谢长史,久久没有说话,直到腿部发软,实在没有力气了,才重新坐了回去:“谢长史,颠覆了我对一般文官的看法。”
自古文官武将就非常不和。
文官嫌弃武将粗俗不讲道理,武将嫌弃文官只知道之乎者也,背后耍心眼,真正上阵杀敌时就是软脚虾。
但谢长史却让霍启元看到了,原来文官也能如此有血性,也是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
陈典仪也是文官,自然明白霍启元话里的意思,笑呵呵道:“我们这几个一开始跟着皇上的文官,都是有些身手的,尤其是刘典仪。不过他现在,武功尽失……”
文官之间的算计没有武将战场上来的惊心动魄,但稍有不慎也是要死人的。
刘典仪要不是有秦院判在,早就没命了。
霍启元哦了声,显然对夺嫡上的事不感兴趣,他所有的心眼都放在了兵法,放在了和北狄人的战事上。
他又休息了会儿,看窗外的天色,还不算太晚:“我去看一下小殿下。”
秦院判嗯了声,起身将他送了出去:“小殿下知道你醒来,定会很开心的。”
等霍启元离开后,陈典仪脸上才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经此一事,霍元帅的心才真正落在殿下身上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