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平一息之间好生安静,覃雨望坐在床边,看着他这张脸。
不得不说,夜念斯的确生得一副好皮相,与她想的凶神恶煞不同,那张面具之后的这张脸,让她完全无法把这个人和残忍地砍掉了十三位皇子脑袋的恶魔想象为一人。
她趴在他手边,眨巴了两下眼睛。不过和他成亲,好像除了不爱以外,没什么别的不好,毕竟他虽然是个皇子,可却没有什么势力,她自然不会受什么欺负,甚至他过的怎么样,也全是由她说了算。
倒也不错,就当是养一条小狗了。
就是得好好地教化,可别养成恶犬,那她就罪过滔天了。
六王府一早,就排满了前来送礼的人,有穿着白虎官袍的御史大人,还有青龙骏马的两位尚书,一群人在大厅里乌泱泱地,高谈阔论。
“你们听说了吗,世子殿下在北关一连破十二城啊,简直是英明神武!”
“是啊,六王爷到底是育子有方,这萧世子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在朝的皇子,现在民间已经有人为世子立祠了。可见其影响啊。”
“确实,确实……”
可彼时他们所想见的人,今日晨是务必见不到了。萧宴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抽空了血,脑子昏昏沉沉,看什么都是天旋地转的。
他隐隐约约能记得昨晚的事情,但是断断续续。
他记得自己喊着雨望妹妹的名字,而后与一个女人发生了不齿的关系。
一旁的管家一直候着,看到他坐起身,急忙送上净口茶。
萧宴剑眉紧蹙,“昨天晚上出什么事了?我这是怎么了?”
林管家站在一旁,不冷不热地,“世子殿下偶感风寒,昨晚睡了一整晚。”
“什么?”萧宴抬眸看着他,林书并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一脸地理所当然,平平静静,“这些人,都可以证明。”
话音落,房中候着的十多个女婢,还有几个身材壮硕的家奴,纷纷下跪,“回禀世子殿下,确实如此。”
萧宴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两下太阳穴,看来昨晚那个女人不是覃家二小姐,估计也是个不那么重要的女人,“那就好。父王呢?”
“王爷入宫朝圣了,今日是商议宫宴的日子,原本除夕要办的阖宫家宴,改至大年初六了。”
萧宴抬手端起杯子,粗壮的手臂上露出青筋,他含了口茶吐到一旁的玉碗里,“为何要改?阖宫家宴还有许多跨年的事宜,改到年初六去,岂不是坏了规矩?”
林书垂着头,眼神转了转。
萧宴许多年都不在京城跨年,而是按照六王爷的要求,游走于番邦,扩大对他的支持,故而不知道变数的原因。
除夕是兰皇后薨逝的日子,也是兰家一百四十一口被灭门的日子,那桩谋逆的惨案,哪怕是过了十年,也依旧让宫廷礼节之人忌讳。
皇上自然嫌弃这日子晦气,所以左右都是要变的。只是这桩十年前的陈年旧事,萧世子只知多年前兰皇后薨逝,对谋反一事始终都不知,故而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让他知道什么。
他淡淡地回道,“礼部诸位大人必然有自己的考量。王爷已经为世子殿下找好了讲师,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参课了。”
萧宴点点头,也是,朝廷大事更为重要,这等取乐欢愉的奢靡之事,本就是他无需担心的。
只是他还想起来一件事,“覃家二小姐,已经赐婚了?”
林书稍稍抬眉看了他一眼。
“看本世子做什么,我在问你话。”萧宴直勾勾地看着他,又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又不想听到那句话。
林书垂首,“王爷说,此事或许还有回旋的可能。世子殿下当务之急,是要在宫宴之前恶补所有政事,以便在皇上面前留下好印象。”
萧宴叹了口气,“就知道问不出你什么,更衣。”
这边儿三两句话就将昨晚的事情蒙混过去,可另一边,却已经是闹得鸡飞狗跳。
一个茶杯接着一个地从闺房中摔了出去,清脆的碎裂声响了一整个早上,何玉莲跪在地上,面前站着一个身着褐色长袍,眉眼老辣的男人。
“爹,女儿真的知错了。”何玉莲颇有些可怜地抬起头。
何昌满脸黑青,背着手在屋中走来走去,眉间急躁不堪,“为父说过多少回,不要上赶着去贴男人,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那萧宴身边,你何时见过缺了女人?你越是想要成为萧王妃,越是要按捺地住性子才行啊!”
他一只手啪地拍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一脸地无奈,“你看看现在,你让为父怎么办?一个睡过的女人,你还指望他对你多什么念想?”
何玉莲被训地满脸泪痕,一直抽泣着不说话,但是实在没有忍住,“爹,世子殿下不是那种人,他一定会对我负责的!”
“负责个屁!”何昌啪一巴掌甩在何玉莲脸上,她顿时趴在地上,嘴角留着鲜红的血。
一直在门外心惊肉跳的二夫人跑进来,求饶地双手抱住何昌的胳膊,眼泪哭地仿佛断了线的珠子,“老爷,玉莲也是被人算计了,您饶过她这一回,还是快去看看六王府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滚!”何昌一手就推开了她,二夫人的头狠狠地撞在了门上。
“娘!”何玉莲上前来抱住她,心疼地摸着她的脑袋,“对不起娘,是我的错……”
看着母子二人抱在一起痛苦的样子,何昌真是恨铁不成钢。
他膝下多年无子,虽然身处丞相之位,权力却早已经被六王爷架空,而覃羽又天天和他对着干,把他逼地高不成低不就。
覃羽这个老狐狸,表面上对皇帝忠心耿耿,实际上广纳油水,向上打点宫中妃嫔,向下拉拢各府官员,朝堂上现在都没了他说话的位置,只要覃羽一个不高兴,把他换掉那是覆掌之间。
真是无奈,可怜他一个寒窗苦读十七载的状元郎,清廉半生本以为能报效朝廷,却落得如此下场,被一个阳奉阴违的贼狗逼成如今这般卖女求荣的恶心境地。
府上五个女儿,各个相貌粗鄙,唯独这个庶女,随了她那青楼浪荡娘的长相,生得水灵,是他唯一可以和六王府攀上亲家的机会。
只要他成了萧宴的老丈人,量他覃羽和他说话,高低得收着点。
可眼下,这主动权,完完全全地不在他手中了。那萧宴就昨晚就回到了六王府,可到了现在,都没有半点音讯。
何昌在屋中踱步,心思沉沉,难不成他想白嫖他何昌的女儿?
休想!他倒是要查一查,看看昨日这桩稀奇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个来龙去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