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西落,尸体焦黑她看不清。
“把那具男尸抬上来!”沈引菂吩咐。
话音一落,那两人扔了手里的家伙,顺着边下去,小心翼翼把那具焦黑的男尸抬上——
尸体刚松手落地,不等沈引菂蹲下检查,一人便说:
“这不是陈元新.”
他们干脏事的人什么都知道些,尤其是跟鲜血尸体打交道的事。
火是晚上放的,但上午沈引菂逼着他磕的那九十九个响头,额头上伤口的血才刚凝不久,就算是大火燎烧之下,也不该如正常一般,丝毫不见损伤的痕迹.
沈引菂心里本就不安,听人这样说,她脸色又差了三分。
带着手套的手还是检查了一番,最后起身,脑子晕沉地难受。
旁边沾了泥泞脏污的陆三杞像是做错了事一般,弱弱出声问道:
“沈姐姐,你没事吧?”
沈引菂阖眸:“没事,把这具男尸抬走,给柳凤琴盖上棺椁,回土吧!”
陆三杞给那两人一个眼神。
两人便将男尸抬到一边去,再下去给柳凤琴盖好棺材板.
陆三杞牵着沈引菂的手去到一旁休息,并宽慰:“你别怕,我回去请聚元楼的人帮忙,尽快找到陈元新,让提着他的头来见你!”
陆三杞以为沈引菂如此担忧,是怕陈元新会卷土报复。
沈引菂气力不足:“麻烦你了。”
陆三杞不好意思:“不麻烦,都怪那两人掉以轻心,居然在这种小事上栽了跟头.”
“你放心,陈元新就算是跑,这会应当还没跑出京城,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尽快给你回复!”
沈引菂勉强扯出一抹笑,手心搭在陆三杞的脑袋上,安抚道:
“别紧张,没多大的事,也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
她紧接吩咐:“把那具男尸送去府衙检验身份,想应当是昨晚去救火的人,查明之后,麻烦你帮我垫付一笔赔偿给他家人.”
“还有李衫,将他送去柳家,向柳家人说明交代,还以柳凤琴清白。至于如何处置他,由柳家发话吧!”
“好!”陆三杞乖乖应下。
陆三杞把沈引菂送出墓园,让车夫先行送她回城后再来接他——
站了没一会,随意快速把土填堆完的两人抬着那具干焦的尸体来找陆三杞。
“公子.”
话刚出口,陆三杞拿过一人手里的铁锹,用力甩打在男人身上!!
“废物!!”他斥吼。
凶狠冷厉的脸色与先前在沈引菂面前那副乖乖可怜又内疚无辜的脸色截然相反!
两人立马单膝跪地。
江湖上闻名吓胆的黑鸦双煞在一个十来岁的孩童面前,乖得像家雀一般,缩着头,不敢吱声。
“得亏是没报名号,若让别人得知你二人连这点小事都做差了,你们也不用活了!!”
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弄不死,非但把事办砸,还让沈引菂先察觉到不对
两人跪着,低着头,不敢辩解,连求饶都不敢吭声。
陆三杞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躁怒的情绪。
他看了一眼旁边焦黑的干尸,眼眸微眯,心里犯了嘀咕。
她在常仙楼看着大火烧起,尸体是太子收的,她连陈元新的最后一面以及尸体都没有看到,怎么突然就怀疑起陈元新的生死了?
他想不通。
这事晚个两天再问问,探一下沈引菂的意思。
他再看那尸体,眉头皱起,直言猜测:“会不会是太子的意思?”
收尸时发现陈元新还存有一口气,便用了具旁的尸体.
男人抬眸问道:“要查吗?”
陆三杞垂眸,浑身泛着威严:“查,若查不出找不到,我便拿你二人的头颅去向沈引菂交代!”
“.是!”
沈引菂回到家,沈引荣正将晾晒的被褥衣服都收整起来——
见沈引菂,他抱着衣服跑过来,眼里有着喜欢的光亮。
他腾出一只手来,往自己嘴边比划,问她吃过饭了吗?
沈引菂挽唇应道:“吃过了。”
“你帮我烧盆热水来,我洗个脸”
沈引荣点头。
支走沈引荣后,她回屋启动发电机,用现有的仪器,给自己检查身体.
她的身体机能已经出现损伤,系统虽没给出具体的反噬解释,但她猜想,陈元新一天不死,她的身体也会一天天变差,应该.很快就会死去吧!
具体什么,她也不清楚。
很快,房门被敲响,沈引菂把衣服整理好,把发动机关了,白布盖好机器,才说让沈引荣进来。
沈引荣端着热水和面巾进来。
沈引菂洗了洗手,抹了一把脸。
沈引荣在旁边看着,手指指了指她鞋面和衣摆上沾的泥点,比划着什么.
她依旧看不太懂,但回道:“太医院有自己一片药地,我跟着种了些东西,一会就换了。”
沈引荣听完就要出去帮她取衣服来。
毕竟这屋里衣柜什么都搬空了,只剩张能睡的床。
沈引菂拉住他:“我有话与你说。”
沈引荣:“.”
沈引菂去把门关上,脸色憔悴又严肃,整得沈引荣跟着有些心慌不安
她说:“我看不懂你的手语,我只问你几句,你且点头和摇头给我答复就行”
沈引荣点头。
“你跟我说句真,你身世是不是不似平常百姓那样简单?”
她不傻。
又自幼长在街头市井,她小时与娘亲生活艰难,也曾有段时日跟一群几个小伙伴去街上讨过食物和银钱
她知道乞丐是什么样。
尽管她见他时衣着褴褛,但从他追着马车来想要依靠她时,她心里便有数。
最起码当时知道他不是个愚笨蠢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