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坐侧边上的沈引菂看着主位上的太子殿下,心思沉重,压得好似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先前只觉得殿下字写的好,常回的晚,还要往书房再待半个时辰,既有教书先生留下的课业,又要学习政务,操心国事,是个勤勉忙碌的好太子!
她以为,殿下满心装的是百姓、是国之大事。
今日进宫走这一遭,她好似也看到了殿下心思深沉的一面.
她记起九殿下说过,一国之君背后有千万不易和理不清的烦愁。
国君不易,非常人不能任,仅凭仁善万万不及
九殿下能看清的道理,太子殿下又怎会不知?
或许,他们看到的仁善,只是太子殿下自己将其摘放到众人面前,让他们所看见。
而仁善背后,也有算计
沈引菂目不转睛的视线太过直接且持久,齐赫辰饶是阖眸,也难以不注意到。
他半睁了眼眸,与之视线相对的那一刹,沈引菂立马回神,慌张地扭脸躲开。
“在想我什么?”
一句毫无情绪地轻问,那温和透着几分软的声线,莫名地让沈引菂红烫了脸颊。
“没没想你.”
她在心里想他的坏话,浮脸上被看出来了吗?
沈引菂全然一副女儿家的羞态,再加上那句[没想你],让齐赫辰的脸色也跟着有几分不自然。
但他很快恢复,低声说道:“你可是觉得我今日说的那些,有些虚伪?”
沈引菂抿了抿唇,没有吱声。
“我这太子一位,是我母后用命、借着父皇的怜惜和愧疚,争取换来的。也可以说,有几分逼迫的意思.”
齐赫辰唇角牵动,是笑,却笑有几分自悲的意味。
“那时太医便有言,我这先天病体,神丹妙药也续不过几年光阴可活了。父皇和群臣也只当我这太子只顶着虚名,只等我一死,便立新的太子”
而这齐循,便是皇子中,父皇最为器重的。
在朝堂中,也是支持最多的。
齐赫辰没想着诉苦,或交心言过太多,他最后只总结一句:
“我若是不心细懂事些,别说能否保住我的太子之位,怕是连命都丢了。”
沈引菂理解了些,“虚伪若是能保护自己,能讨着好,那便也没什么不好的。”
人善被人欺,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只是,若是用虚伪去伤人来保护自己
“沈引菂。”齐赫辰眼里真切,叫着她的名字。
沈引菂莫名地把背脊挺直了几分:“在。”
“太子一位是我母后用血换来的,我不想丢了,你可护我助我?”
“.”
突然之间,好像给了她很大很重的担子。
但她也只沉默片刻,便郑重的回道:“殿下对我有恩,我自是要帮殿下的。而且殿下是最好的太子殿下了!”
再有四年,恒国就要遭来灭国之祸。
国都没了,太子谁当好似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吧?
所以,她愿意帮太子殿下守好。
只是
沈引菂补了一句:“只要殿下别叫我做什么坏事就行了。”
她听殿下的话,可以当牛做马。
但害人的坏事,她做不来。
见沈引菂紧张又有些拘谨的模样,齐赫辰偏头一笑。
“放心,我只要你的忠诚,不会让你的手沾染什么污秽。”
沈引菂傻傻跟着笑:“那就好,我比较笨,但我好好学,以后尽量不出岔子,像金远一样.”
齐赫辰:“金远有什么好,以后你会比他要好的。”
“.”沈引菂抿紧了下唇,也管不住嘴角的笑意。
-
寝殿外,干等一上午的林延跟都恩远远见沈引菂回来,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都恩停在了沈引菂跟前,而林延则眼睛发直地朝沈引菂身后端着赏赐的宫女太监去——
“这什么情况?”林延问。
沈引菂笑:“殿下带我去问皇上要的。”
林延脸上的笑顿时收敛,见沈引菂脸上甜滋滋的笑,胸口堵闷,很难高兴起来了。
“你丧个脸作什么!”
沈引菂把其中一盘接过,递给林延:“这个给你。”
然后又从一盘里挑出两件,递给都恩:“都恩大哥,这个是你的。”
皇上一共赏了六盘,剩下的都是她的了。
“太贵重了,我又没出什么力”都恩推托。
“拿着吧,你帮我够多了。”
都恩也受不了这诱惑,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太贵重,我换一锭金子好吗?”
“好啊!”沈引菂一手抓了两锭金子,塞到都恩手里,“你别客套了,多学学阿延,脸皮厚点才能捞到好处呀!”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以后你有什么要帮忙的,随便说。”
“欸好。”沈引菂乐呵应下。
下一秒,林延把手里那盘还给沈引菂,阴阳怪气:
“太子不是要问皇上借钱给那些百姓补偿吗?用百姓的丧礼钱来赏给你,你也不嫌晦气!”
沈引菂:“.你要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哼。”林延哼哧一声,不悦的跑一边台阶上坐下,不跟沈引菂说话了。
不过林延这一提,她也才想起这茬来。
沈引菂从盘子里拿了两锭金子,剩下的,让宫女太监送到太子跟前去——
太子都拮据节俭,她怎么好把这么多金银财宝往自个兜里装啊!
多不懂事啊!
“哎等等——”
沈引菂叫住那几个宫女太监,“你们还是送去给徐良娣吧!”
送去给太子,太子肯定是不会收的。
徐良娣是太子府的女主人,银钱支出都她管,给她收着,这钱是用来府上的开支,还是用作给那些百姓的抚恤,那是徐良娣跟太子商量的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