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微微偏了偏头,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私事?”
过了一会儿,他又喃喃地说:
“帝王家,哪有私事?哪怕是公主出嫁,给多少殊荣嫁妆,都会收到朝臣们的谏言,说逾越礼制,奢靡浪费,于大唐秩序和风气有害。
当年,父皇一定要出城送母后的舅舅高士廉下葬,长孙无忌跪在半道儿上,强逼着他回去的,理由也是于礼不合。
做皇帝的一举一动,都是万民表率,再小的事情也是大事……”
武柔听闻,顿时有些恼了,她将手放了下来,用那前单后双,似乎天生带着怨恨的眼睛望着他,咬了咬嘴唇。
李善许久都没听见动静,蒙着眼睛的脸,微微转了一下,朝着武柔的方向,轻声问:
“你怎么不说话了?”
武柔烦躁地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就还跟个神像似的,杵着不就行了,问我做什么?!”
李善听闻,慢慢低下了头,不吭声了,放在腿上的双手,微微紧了紧。
武柔见他这样,又有些不忍心,于是别扭地问:
“我问你,既然你觉得做皇帝,一举一动都不能出错,那你跑到这里,单独叫你父皇的嫔妃,还是个尼姑,过来私会做什么?这你就不怕了?”
李善听了这个话,扬起了头来,但是脸却偏到了另一边,似乎很是难为情似的,小声说:
“……特别想见你,没忍住,昏了头了。”
武柔看着他的侧脸,心脏猛烈的跳动了起来,心中五味杂陈,既高兴又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几乎要哭出声来。
幸好他蒙着眼睛,看不见。
武柔死死地咬着嘴唇,将自己的哽咽咽了下去,说:
“陛下将跑来见我的勇气,拿出些许来,随意干点儿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成。
或者,这勇气再大一点儿,不要单单来找我说话,直接将我接进宫去,让我做你的女人,做你的皇后!”
李善整个人明显震了一下,即便是蒙着眼睛,武柔也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震惊来,以至于嘴唇都比之前白了些。
武柔见状,眼泪流地更狠了些,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问:
“怎么?是不想,还是不敢?”
李善僵直着身子,在发带的后头,努力的睁着眼睛看着她,不可置信、又感慨地说了一句:
“你可真敢想……”
武柔却突然比之前冷静多了,她微微扬了扬下巴,似乎被蒙着眼睛的李善,没有了那双通透的眼睛注视着她,无形中放大了她的胆量,她直接说道:
“我知道,我这话,是有些自不量力了。陛下即便再想见我,也只是想见见罢了。在陛下心中,什么都比不过肩负大唐江山的责任,些许情丝又算得了什么?
可你既然来见我了,又说了这些话,便给了我妄念,那我便要大胆的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