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是什么急事,他没说,又改变主意让她留下,把慕容夕也留在她这儿,等事情结束后就来接两人,又把慕容夕叫到跟前叮嘱道,“你在这儿要听母妃的话,别淘气。”他又看向她,“我走了。”又站了一下,见她也没有要送几步的打算,略带无奈地一笑,转身走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视线移到远处的天边,眸光深处凝聚着一束光,坚韧而执着,永不熄灭,就算穷途末路也要负隅顽抗,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有人走了过来,慕容夕先看见了,那只稚嫩的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裳,她收回视线,看向走进来的人,见是红杏,她问道,“你不走吗?”
红杏本来就不想留下来,但又不敢违抗慕容泽的命令,心里正不痛快,这一问更让她恼火,她脸上也没了笑意,语气也有些刻薄,“公主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何必多此一问呢,我留不留下来也不是公主说了算。”
她没与红杏争论什么,问慕容夕饿不饿,牵着他往屋里去了,红杏见她故意无视自己,心里更气了,喊慕容夕回来,他只转过脑袋看了一眼又转回去了,红杏气得跺脚,又忍气跟上去道,“公主不在的这些日子,小世子一直都是我照顾的。”她哦了一声,兴趣寥寥,红杏道,“主子也是一直都由我服侍。”她又哦了一声,也不去揣摩服侍这两个字的意思,红杏见她油盐不进,气得咬了咬银牙,跟着进了屋。
她拿了盘糕点过来给慕容夕吃,问红杏要不要吃,红杏说不饿,她自己拿起一块吃,随口问了一句,“北境那边有什么事吗?”
红杏思量片刻,眸光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好像听说是西燕那边要打过来了。”说完暗暗观察她的反应,见她神色如常,继续说道,“公主大概也忘记了,这西燕和咱们老打仗,前些年就打过一仗,这次要是再打过来还不知道谁输谁赢。”
说完见她托着下巴思索起来,红杏试探问道,“公主想起来了吗?”她念叨着西燕两个字,忽然抬头盯住红杏,也不说话,红杏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问道,“公主想起什么了吗?”她移开视线,“没什么。”又拿起一块糕点吃起来,红杏被她弄得莫名其妙。
“你再多说说北境那边的事,看我能不能想起什么。”
红杏眼珠子一转,问道,“公主还记得禾禾和铃铛吗?”她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一下,眉心微蹙,像是在努力回想。红杏道,“她们两个是公主的贴身宫女,三年前一块陪嫁来的,自从公主不在后,她们两个,唉,”说到这儿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往下说。她问道,“两个怎么了?”红杏道,“都死了。”
她怔了一下,手里的糕点都掉在了地上,忽然抱住脑袋蹲在地上,像是很痛苦的样子,慕容夕吓得不知所措,红杏也有点意外,没料到会有这么一个反应。
一个人影掠门而入,像阵冷冷的风经过,宴斐快步走到她面前,刚蹲下身就被她抓住胳膊,她指着红杏道,“她说她们都死了。”宴斐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红杏,她喃喃着禾禾和铃铛,宴斐安慰她说两人没事。
红杏噙着一丝假笑道:“不过是跟公主开个玩笑,公主就当真了。”又伸手来扶她,宴斐先扶起她,红杏过去将慕容夕牵到她跟前,见到宴斐那张戴着面具的脸,慕容夕又退回去了,不敢过去,宴斐往旁边走开两步,红杏又把慕容夕推到她跟前,故意说道,“主子说小世子喜欢公主,正是母子连心,公主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假以时日肯定能想起来。”
她问禾禾和铃铛在哪儿,红杏说还在北境,她让红杏带慕容夕出去玩。两人出去后,宴斐突然问她要不要回都城,她看着他不说话,两双眼睛对视了会儿,他又忽然问道,“你舍得那孩子吗?”她眼神里浮现出一丝困惑,又有点想笑,那孩子跟她也只是合眼缘而已,倒也还谈不上舍得不舍得,他还不知道她想起来了,这几日瞒着他,不过是想多当几天普通人,把以前想做的事都补上,也不算有遗憾了。
“日后你要是想起来了,还是想回去,”他垂下的眸光掩映着一片落寞,半晌说出三个字,“我送你。”她噗嗤笑了,他困惑地抬起视线,见她嘴角还勾着丝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庸人自扰了,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