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禾禾给她递茶时,她伸手去接时接空了,哐当一声茶杯掉在地上。现在又踩空台阶扭到了脚。
两人觉得夜灵犀从南境回来后变得有些奇怪,看起来像是变粗心了,又像是更爱出神了,经常静坐着看一个东西,有时候是一个瓶有时候是一幅画,眼睛有时候看起来像是失去了焦点,散着一片淡淡的光,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
听见有人走了上来。
她抬起头,铠甲反射的亮光照得她的眼睛有些刺痛,她稍稍避开视线,然后听见禾禾和铃铛惊讶地喊了声宴公子,她心头一跳,眼睛看向那片亮光,想看清楚那张脸,宴斐走过来时愣了一下,然后蹲下身伸手给她轻轻擦了擦眼睛,神态温柔地说道,“公主怎么哭了?”她鼻子一酸,说脚扭到了,很疼。宴斐给她轻轻揉脚踝,禾禾和铃铛都背过身去看天上飘过的白云。
公主都哭了,两人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了。
宴斐看着那张冻得有点红彤彤的脸,想起宴江之前说的天天吃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看着真瘦了几分,眼睛还有点水汪汪的,看得他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伸手将人轻拥在怀里。她能闻到他身上那丝冷冽的香味,还夹带着风雪的气息,有肃杀之气,有淡淡的血腥味……她能感受到他在冰天雪地里厮杀的心跳,炙热而无畏。
“我什么时候能堂堂正正地迎接宴哥哥回来?”说完这句像是自言自语的话,两人的心脏都在狂跳,一声接一声,像是擂鼓一样。
禾禾和铃铛也是心头乱跳,惊讶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宴哥哥,”夜灵犀想岔开话题,下一刻对上宴斐亮如星辰的眼眸,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坚定和欣喜,她心头又是一跳,他轻捧住她的手,像是捧着一件绝无仅有的珍宝,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用最坚定的神采许下三个字的承诺,“你放心。”
禾禾和铃铛相视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宴斐背着夜灵犀下城楼后,往太和殿的方向去了。
铃铛灵机一动,一脸惊讶道:“公主,宴公子该不会要去找皇上赐婚吧?!”闻言禾禾又惊又急,想跑过去拦住宴斐,又怕弄错了,到时候真是尴尬得无地自容了。
夜灵犀被铃铛说的赐婚两个字刺激得心头一跳,面色也红了,放心不下,决定偷偷溜过去看看。
夜岚辰正在太和殿论功行赏,到宴江时,宴斐正好赶到,夜岚辰询问晚来缘故,宴江回禀说让宴斐去清点了一下战俘人数。宴斐在此次大战中表现出过人的勇武和才智,俘获敌军大小将领十余人,获封骠骑将军,食邑八百户。
封赏完后,侍卫带着一个人上殿。
正是那名被俘的太傅。
夜灵犀躲在柱子后面看见那人袖袍上绣的那枝墨色牡丹,袖袍摆动,瓣像是要翻飞出来一样,她神色一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她不会忘记那枝墨色牡丹,不会忘记城破的那天,这个人领着一群黑甲铁骑进城,那群黑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的死亡气息,仿若自地狱归来……那个人舞动袖袍,瓣像是要翻飞出来一样,剑刃上的血还未滴干,他将剑随手一丢,拿着一块雪白的手帕擦了擦手,随手一扔,踏过尸体走进殿中……
现在她知道了那群黑骑是西燕精锐铁骑黑麒麟,那个人是西燕太傅,商参。
如今却是作为阶下囚而来。
进殿后,这位商太傅见到夜岚辰这位大徽君主并未行跪拜之礼。
郑勉出言讥讽他都是阶下囚了还摆什么臭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