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雪阁门外停满了马车,客似云来,座无虚席,牡丹宴这三日,在这楼中一掷千金并非稀奇事。
宴斐快走到门口时,又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然后走了进去,楼中的姑娘都在席中作陪,也没人过来招呼他。当他走到大堂中央时,一名姑娘走过来领着他往二楼去了,然后进了右手边的一间包厢。
房间里面坐着一个人,胡商打扮,大拇指上戴着一枚璀璨夺目的红宝石戒指,旁边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随从,正是月奴。
将宴斐带进来后,姑娘便回了珠帘后面抚琴。
琴音袅娜,如香炉中飘出的轻烟一般,丝丝缕缕地缭绕在房中。
弥加请宴斐入座后,先寒暄了一句,问宴江可好,宴斐直截了当地问对方找他来何事,弥加给自己斟了杯酒,品了一口后,道,“在下之前跟将军做了个约定,以三年为期,鄙人因一些琐事耽搁了,现在才来赴约,却没见到将军,不知将军是否还在都城?”宴斐没有答话。弥加继续说道,“公子若是见到将军,劳烦提醒将军一声,鄙人这几日都在楼中,随时恭候将军。”
宴斐准备离开时,弥加请他喝杯酒,宴斐没喝,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刚下楼,宴斐又被人叫住了,他转头一看是沈宁,后者摇着把折扇风度翩翩地走过来,问他来这儿找哪位姑娘,宴斐也没解释,提步要走,又被沈宁伸扇拦住了。
“这儿太吵了,咱们换个地方好好叙叙旧。”
宴斐也没什么要叙旧的,想走,被沈宁一句“不知道三公主最近有没有空聊一聊”,然后两人一块离开紫雪阁,往东市去了。
路上沈宁说起紫雪阁新来的几位姑娘,哪个擅长跳舞,哪个擅长抚琴,哪个擅长吹笛,都一清二楚,宴斐对这些也不感兴趣,也没答话,沈宁一个人说得抑扬顿挫,也不用人搭腔,有个安静的听众便行了。
春风楼对面的小酒馆人少,两人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沈宁要了两坛酒两只碗,看这阵仗像是要不醉不归。
伙计上酒后,沈宁潇洒收扇,拿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满碗酒,又让宴斐满上,端起酒碗就一口干了,又让宴斐喝。宴斐喝了一口,又被沈宁念叨着把剩下的酒喝了,沈宁拿起酒碗往下扣了扣,见没酒倒出来,这才满意。
然后,这位小国舅连干了三碗酒,又让伙计上酒,不知道是酒瘾犯了还是有什么心事。
等到人喝得醉醺醺的,脑袋都趴在桌子上了,沈宁还要伙计去拿酒,宴斐摆手让伙计退下了。
人都醉得站不起来了,也没带个随从,宴斐只能把人背回去。一路上沈宁都在念叨着什么落有意流水无情,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什么奈何明月照沟渠,什么莫怨东风当自嗟,……一听便是为情所困。
当宴斐把人送回国公府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火红的夕阳渐渐消散,天边呈现出半透明的湛蓝色,风送香,空气里还弥漫着的香气,沿路的摊已经收了大部分,街道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
经过一个摊时,一抹隐约的绿影掠入眼角,恍若某片湖水绿的衣裙在他眼前飘过,宴斐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株小巧的朵上,摆摊的老汉介绍说这是他从山上挖来的,虽然不如家养的牡丹开得大,但这颜色就这么一株。
宴斐出钱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