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走了,别院里一片静默。
张太医熟练地收拾了一番随身医盒,正准备走时,却被她喊住了。
“如今太后都来了,还要劳烦大人你开一副药,不然只怕太后那边大人不好交代吧?”
张太医赔笑道:“既然夫人要求,那下官照做便是。”
活阎罗就在身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顶着莫大的压力,张太医抖着手写了一副药方。
夏荷熟练地誊抄了一份,这一份是要送出宫去到谢黎那备份的。
“是和之前的一样吧?没有任何纰漏?”
张太医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那就有劳张太医了,您先回去吧。”
“哎,是、是,下官这就走。”
等人走远了,燕铭才蹙眉道:“把脸上妆卸了吧,人都走了。”
“算了,谢黎调出来的东西,用一点便少一点,我还是省着些吧。”
柯依卿敏锐地察觉出他的沉默,纳闷道:“这东西我不是天天涂么,你怎得今日反应这般大?”
早在知晓药方子不对劲时,两人就琢磨着将这张太医拉拢过来,无奈对方乃是太后的人,一般人轻易动不得,最后两人软硬兼施,她在前许以重利,燕铭在后以强权胁迫。
无奈之下,张太医只能倒戈。
为了掩饰自己越来越好的消息,她特意让谢黎给她调制出了这款脂粉,只要涂上了,看起来就像是命不久矣的短命鬼。
“太后这次来,你觉得是为什么?”
她冷嗤道:“太后和圣上又不傻,你用个假的圣药放在那儿,以为真的可以瞒天过海?”
燕铭苦笑,“我只是没想到,太后也会怀疑到我身上。”
“此事确实是你所为,她猜测你也没什么不对,另外,不管太后再怎么疼爱你,她都先是太后,再者才是你的祖母。”
平阳公主被圣上偷偷藏在后宫里的事情,不仅楚韵没告知他,就连一直对他宠爱有加的太后,也一直帮着圣上瞒着他。
一想到这里,燕铭的脸上的讥讽就更为明显。
“是啊,不仅父不慈,而且子也不孝,哈哈哈哈哈哈!”
人虽然在笑着,却有抑制不住的悲伤蔓延出来,柯依卿看他如此模样,内心也不舒坦,但眼下没有时间悲伤,他们都要振作起来复仇,否则迎接他们的,只有来自敌人的猛烈回击。
夏荷急得直跺脚,“夫人,这次泼茶也没有啊!”
地上的人还在打滚,嘴里一直桀桀怪笑。
柯依卿强行撑起身子,她费力地蹲下,使劲一揪,燕铭的耳朵被她提起来了。
他杀气四溢道:“依卿,连你也要阻止我么?”
“帮我,我可以让你亲手杀了楚韵。”
“不够!这远远不够!”
她俯低身子,低声道:“若你肯信我,皇帝也可以杀。”
燕铭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这么多年,这个念头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但一直被压抑着,被禁锢着。
眼前娇美如的女人,就这么含笑着看他,好似说的不是弑君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而是今天的开得真好一般。
她那么美丽,那么娇弱,红唇微张,却像业鬼低语一般,将他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燕铭,你肯帮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