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感慨着,便也忽地好奇了一事,道:“他们这些红香弟子,是个什么奔头?”
二锅头笑道:“总是比青香弟子,多经历几番凶险。”
“这些烧了红香的弟子,入了会,第一件事,便是享福,上好的血食供养着,睡的好,穿的好。”
“概因他们大都是穷苦出身,先天不足,需要补一补身子,否则连红灯娘娘的会都见不上,便先被一股子阴气吹丢了魂。”
“而养得好了,便是名字叫作‘拜红灯’的第一关了。”
“于深夜殿内,手持三柱香,跪在红灯笼前,被红灯笼照上一夜,若是撑不住,便即死了。”
“就算不死,被阴气蚀了身子,也会大病一场。”
“而若是能撑过来,便成了阴体,这时候的他们,只要学会了咒术法门,就可以在遇到了情况的时候,请来红灯娘娘的法力了……”
“你可以理解他们为,可以行走的红灯笼。”
“当然,这还不够,学会了请动红灯娘娘法力,只代表他们能干活了,此外还有一系列的特殊情况,如何祭拜,如何将养身子,如何手脚干净的做些脏活等等。”
“如果学的既好,又肯做事,入了红灯娘娘的法眼,便有可能被调到红灯娘娘的灯前伺候,直接听娘娘的旨意,行使红灯娘娘的意志……”
“其实,他们这类弟子,若过了三关,也属于一个门道,叫作负灵人。”
“现如今这江湖中,见得最多的便是他们这一类人,走最凶险的道,也搏最大的富贵。”
“所以,这杨弓活不下来则罢,活下来了,便不容小觑。”
“……”
胡麻听着,也有些感慨,低声道:“守岁、走鬼,负灵……”
“这世间究竟有多少门道?”
“……”
二锅头笑道:“这却是大了,前一世的你,能搞明白世间有多少学科?”
先是反问了一句,才又道:“总而言之,这江湖上最常见的,便是守岁走鬼,负灵刑魂,害首司命,通阴盗灾,把戏降头等几个大门道了。”
“但人的创作欲是无穷的,便在这些门道也是。”
“每一个大门道里衍生交融,又出现了多少小门道,多少偏门,那便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了。”
“……”
“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只冰山一角……”
胡麻心里默默想着:“如今我走了守岁的门道,但又要学镇岁书的本事,镇岁书上的内容又是什么门道,走鬼,还是另外一种我不知道的?”
有关镇岁书的事,不好直接问二锅头,只是心里微动,道:“这次跟杨弓一起出去办事,倒遇见了青衣帮的走鬼人,老兄,你对走鬼人这个门道,了不了解?”
“走鬼人?”
二锅头听了先是一怔,然后笑道:“这可是最容易入门的门道了,江湖上多的很。”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大部分走鬼人还是挺容易对付的,因为啊,走鬼人这个门道,一般人可学不着精髓……”
“……烧钱!”
“……”
说着便跟胡麻随口说起了一些走鬼人的讲究,倒是头头是道,让胡麻大开眼界。
二人聊得尽兴了,二锅头才依依不舍的退出了连接,还有些无奈的感慨着:“……唉,要是每次跟白葡萄酒小姐聊天,都跟你似的这么有话题就好了。”
“……”
胡麻听着都有些无语,怎么还莫名其妙被嫌弃了?
只是退出了本命灵庙之后,心里却也在无奈的想着:奇人异士,各种门道……
这个世界实在是深邃诡异又复杂啊……
自己和二锅头、白葡萄酒一类的转生者,又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来到了这个世界?
只是为了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就算一点点学到了本事,站稳了脚跟,最后会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
这个最本质的问题,胡麻一直没有功夫去想,如今想了,竟愈发觉得头疼又迷茫。
终究却还是只能一叹,将这最初的疑问,藏进了梦境的最深处。
直到天色还未亮时,听见院门响,他才从床上爬起,就看到吴掌柜的老仆人,已经牵了一辆马车进来,停在内院旁边,正在往车上搬送着行李。
胡麻上前帮手,放妥了东西,也没惊动伙计们,在天蒙蒙亮时,送着他们两老一小,出了庄子。
依稀看着走远了,薄雾里,吴禾妹子还掀开了帘子往回看着。
但自己除了向她挥手道别,又还能怎样呢?
心里倒是透亮了:江湖路远,命运波澜,无论是是转生者还是这世界的原住民,都只是艰难的求生罢了。
何必想那远的,先活下来,再想着活明白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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