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医连连摆手,语气无奈,“沈大人,我身在其位,比你更想让皇上龙体无恙。”
送走赵太医,沈济走过屏风,来到床前,仔细打量着上头的男子。
经过一番折腾,元谌早就醒了,见沈济过来,费力提起唇角,低声道,“你来了……如何,是不是都说朕活不久了?”
“皇上莫要瞎想。”沈济微垂着头,视线移开,不愿与他对视。
“朕的身子,朕自己有数。”元谌唇边含笑,定定望着他,低声道,“沈卿……先前朕让你受了冤,是朕不对……”
沈济心下一沉,眉头微蹙,似是不愿继续这个话题,“皇上,臣……”
“沈卿,你就让朕说吧。”元谌精神极好,脸色都不似早朝时那般苍白,“朕怕再不说出口,就会带着遗憾入地府了。”
沈济垂下头去,沉默不语。
“仍记得初见你那日,在福临酒楼,你就坐在窗边,风轻云淡的品着茶,好似料定了朕会来找你,与你结交,后又听你谈古论今,朕受益匪浅,下定决心要将你收入麾下。”
“你一路扶持朕走过来,忠心耿耿,朕都不曾忘,只可惜……人在权势之下,会蒙蔽双眼,失了判断,朕对不住你,亦对不住谢黎,本想弥补,却没了机会……”
“沈卿,朕为你和方氏赐婚好不好?”
元谌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东一句西一句的,没有逻辑,很是奇怪。
沈济忍下心头的涩意,也明白元谌为何突然有了精神,起了兴致,说起以前。
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沈卿。”元谌笑望着他,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坐下。”
“是。”沈济坐到床边,视线落在他脸上,温声道,“皇上莫要自暴自弃,您吉人自有天相,定……”
“这些都是外头人该说的虚话,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元谌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腕,眼底有光亮起,“沈卿,朕有一遗愿,想…交代给你……”
沈济垂下眉眼,心上好似压了一块巨石,“皇上直说便是,臣一定尽力而为。”
“朕把未出世的皇子交给你,望你辅佐他成人、成君……”元谌好似没了力气,声音也越来越小,怕他拒绝,握在他腕上的手隐隐发抖,“你答应朕……”
“你说……说你不会对江山起异心……”
沈济突然愣住,安静望着他。
元谌没注意到他的脸色,依旧重复着方才的那句。
沈济阖上双眼,过了好半晌,才低声回道,“皇上,您还是不信臣。”
“沈卿……”
元谌用光了力气,已经听不清沈济的话了,却仍旧固执,瞪大双眼盯着他的嘴唇。
沈济抿紧薄唇,淡淡说了句,“臣对江山无意,只要一人。”
元谌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口型,见他答应,唇角勾起笑来,缓缓松开指尖,再也撑不住,头一歪,没了意识。
沈济心一颤,连忙去探他的鼻息,察觉到微弱的气流,沈济才放下心来,喃喃道,“幸好……”
“沈济!”
屏风外传来声响,沈济侧头望去,正见谢黎大步走进屋中。
临到床前,谢黎一眼就瞧见了昏睡过去的元谌,登时一愣,蹙眉问道,“皇……”
“只是睡着了。”沈济没等他说完,就应了他的话。
谢黎眉心一松,长呼一口气,低声道,“探子来报,淮王和平王勾结,在淞城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