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宓缓步走在宫中,面上没有多余的神色,瞧不出喜悲。
秋雨走她身后,小心翼翼的开口,“公主这是要去何处?”
元宓脚步微顿,脑子里莫名浮现出姬丞那张妖孽的脸,心思一动,侧过头,小声道,“去瞧瞧我的未婚夫。”
秋雨一愣,忙不迭开口道,“突厥来了人,带来了新的质子,皇上便让姬丞公子搬到了外头,如今不在宫中。”
元宓不以为然,柔声道,“那便出宫去瞧瞧。”
秋雨连忙拦下,小声劝道,“公主,您后日就要成亲了,前三天不可与夫君……”
“聒噪得很。”元宓瞥了她一眼,轻哼了哼,转身就走。
“公主!”秋雨欲哭无泪,只得抬脚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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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府
姬丞阖着双眼,坐在榻边,双腿随意的曲起。
下首坐了个男人,一头粗辫子,长着络腮胡,身上穿着的衣裳也与姬丞不同,正喋喋不休的同他说些什么。
见姬丞姿态懒散,男人不悦的皱起眉头,沉声问道,“三王子,属下方才所言您可听清楚了?”
“你需要我清楚什么?”姬丞闭着双眼,语气听不出喜怒,“查探大燕,说得容易,父王为何不亲自来当一当这个质子?”
“三王子,您请慎言。”男人眉头紧锁,口吻不善,“这话若是传到可汗耳朵里,您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姬丞睁开眼睛,嘴角轻勾,“我便砍下你的脑袋,剁碎喂狼。”
男人一愣,面色瞬间变得铁青。
姬丞好笑的看着他,淡淡吐了句,“还不滚?”
“可汗的命令属下已经带到,三王子做与不做,便是您的抉择。”男人咬着后槽牙,低声道,“属下只是希望三王子莫要忘了自己在可汗面前立下的誓言。”
姬丞眼底闪过一丝恍惚,记忆倏然飘远。
他曾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两日,毫无尊严,只求那人能看在父子情份上,饶过他的阿母。
后来他体力不支,昏了过去,阿母也死了,连棺椁都不配拥有,用草席一卷,胡乱丢在了外头。
等他醒来去寻,只找到了一地的残骸。
没出阿母头七,他便被亲生父亲扔到了大燕,作为质子,饱受欺凌。
想起那散落在地上的断骨内脏,姬丞呼吸有些不稳,死死瞪着男人,眼神愈发可怖。
当年,是他跪在地上,用自己项上人头作保,发誓会成为突厥最利的刀,才免于一死,苟存于世。
如今尘封多年的记忆再次被唤醒,让他心头的仇恨又重了几分,身体止不住的发颤。
理智濒临消散之际,外头传来了小厮的声音。
“三王子,大燕的九公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