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与谢黎的声音同时响起,前者一顿,愣愣的看向他。
谢黎静静盯着对面的男人,目光意味深长,“让她说。”
王永顿住,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法说出半个不字。
谢黎转头望向崔氏,神色温和了几分,轻声道,“有什么话,王夫人但说无妨。”
崔氏抱着孩子,眼眶微红,泪水涟涟,“老爷他……信奉相士,设计杀害亲子,虐待发妻,今日谢郎君与监市都在,求二位替我们母子做主!”
听到这话,王永心绪稍稍平静了些,望向崔氏的目光似利剑般寒凉,沉声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竟是还在与我置气?”
“九死一生,妾身无法忘记。”崔氏神情悲壮,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话落,崔氏抬眸看向谢黎,扬声道,“清河崔氏,求二位做主,允我休夫!”
此话一出,全场静谧。
王永闻言,嗤笑一声,不甚在意道,“你还当自己是青涩灵动的少女么?你如今人老珠黄,也敢提休夫二字?”
崔氏低垂着眉眼,瞧不清她的神色,只能听见她压抑的声音,“若不是背靠崔家,你如何能顺风顺水,扶摇直上?”
“眼下清河崔氏不比从前,你便狠心待我,如此小人,怎称良配!”
“你!贱妇!”王永瞪圆了眼睛,不顾在场众人,扬声道,“你不是想出去自立门户么?我便随了你的心愿,但是我弃你,是我休妻!”
“来人,笔墨伺候!”王永一挥长袖,脸色发青。
一旁侍候的家丁闻言,不敢耽误,一路小跑拿来纸笔,递到王永身前。
王永走到一侧的石凳上坐下,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写下数十字,笔落,将休书随手一扔。
那张宣纸随风而动,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落在了崔氏面前。
“休书一拿,至此你是你我是我,互不相干。”王永缓缓起身,目光轻嘲,“你只管抱着怀中的孽种滚蛋,我王家的一一木,哪怕是一棵杂草,都不会给你!”
原本在嗦指尖的笙哥儿停下了动作,咂咂嘴,朝着王永的方向呸了一口唾沫,气的王永脸色更差了几分。
崔氏捏着休书的手暗暗发力,在婆子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嘴角的笑意微不可察。
谢黎幽幽瞧着崔氏,面露笑容,“谢某在此恭贺夫人,脱离苦海,重获新生。”
崔氏回望,瞧着那张与方许有四分相似的脸,嘴角也跟着上扬。
“大人……诸位大人,小人有事要报!”
从后院冲出一个男人,身着布衣,国字脸大浓眉,容貌并不出彩。
男人面露惊慌,见到谢黎,忙不迭跪下,不住的磕头,“大人……小人要告发王永,与官勾结,贩运私盐,长达数年之久!”
见到男人,王永身形一晃,喃喃道,“刘宝全…你怎么会……”
“与官勾结?”
京兆尹的声音从门口响起,王永身子猛地僵住,一股寒意自脚底上涌。
京兆尹慢步踏进王家大宅,神色自若,目光落在刘宝全身上,沉声道,“你口中的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