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恒的腿太短了，吭哧吭哧也不过是跑了小半程的草坪，连门都没瞧见又被管家抱走了。

“你嘴还真是硬。”

裴旭松了手，郑玲上半身瘫软在餐桌上，小腿肚一个劲打颤，她缓缓下坠，直到倒在地上才清醒过来，“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要是多用点力，把她弄死了多好。”

裴旭离她远了些，薄唇轻启，带着点惋惜。

“什么？”

郑玲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怎么可能，他到底在说什么？裴老太太最是宠爱这个大孙子，没想到裴旭简直人面兽心，连这点情分都能不顾。

他居然觉得惋惜？

什么天方夜谭？！

“小妈，有些事情掺和进来了就逃不掉了。”裴旭断了话，又伸手扶住她腋下将她拉起来，跟刚才威胁恐吓的阴鸷模样判若两人，“我爸在m国遭遇枪击，现在躺在医院还不知道几时醒，你有空的话现在就启程嗯？”

你有空的话……现在就走。

裴旭在她面前站了许久，郑玲只觉得自己心理防线快要被突破，直到脚步声渐远，院子里的车子发动，她才瘫了下来，撑在地面缓了许久才觉得好了些，她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难堪，这大概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意识到这点，她浑身冷颤，呼吸急促似魔怔。

裴旭掐她脖子的时候，是真的没想让她活着……

“不去是吗？”裴沉问了一遍。

见屋内没有回应，佣人又敲响了两声，郑玲张了张口，声音嘶哑的有些过分，像烫伤后的嗓子带着粗糙的质感，“让二少爷到书房等我。”

裴旭不是在和她商量，而是通知，是警告，是必须。

郑玲死死咬着下唇，拼命抑制住心底的恐惧，艰难地扭动脖子点了点头。

脚步声渐远，郑玲这才从床上起来，她打开灯，没适应光亮的双眼受到刺激，双眼闪出泪光，她像个没有魂的木偶人，站在镜子前看着脖子上的伤痕。

郑玲翕动唇瓣，眼中满是挣扎之色，双手缠在一起，额头上也冒着细细的汗珠，房间太闷了，她难受的喘不过气。

她伸出手慢慢将垂在两颊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依稀可见她有在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指尖发颤落在耳后，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大口的仰头呼吸，那生动的触感再一次在梦境里出现，无比真实……

郑玲坐在他对面，双手搅在一起十分不安，裴沉也不说话，就沉静看她，给她时间慢慢说，好半晌，对面的女人终于启唇，声音嘶哑得像装了沙的罐子，“裴旭……他好像对你爸动手了。”

裴沉那双眼睛不复以往吊儿郎当，多了点稳重和关心，他知道郑玲在想什么，人性这东西一点也不值得考验，生死面前，谁都是自私的。

再一次，皮鞋落地的声音，裴沉换了姿势，上身微微前倾，双腿微微撑开，西装裤被撑起半截，“裴建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