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淮在一旁打圆场:“胡郎中虽有不查之过,但也有仁心赠药之举,梅老先生也不必过于苛责。”
“呵,若不赠这药,人家还未必能走到绝路上呢!”梅老头犹自不肯罢休。
“赠药救治多人,就算中有误诊,仍是功大于过。”洛千淮想起子贡赎人的典故,特意多说了几句:“经验不足,多积累就是了,只要仁心仍在,就不足为虑。”
梅老头面色稍缓,正要再说点什么,那边患者却已经睁开了眼睛。
洛千淮重新把脉,发现脉搏比方才有力了不少,面上也都有了血色,口唇翕张,只略略吐出三两个字,便气短难言。
梅老头也上手把了一回脉,起身问洛千淮:“不知小娘子此番又如何看?”
洛千淮已经有了主意,当下也并不藏私:“用大承气汤,再加犀角、莲心、竹沥、茯神。”
时下还没有后世那么多验方,是以便是号称神医的梅老头,也有些不解:“大承气汤?”
“方用大黄、枳实、厚朴、芒硝,为泄下剂,取峻下热结之功效。”洛千淮解释道。
“原来如此。”梅老头目中放光,频频点头:“这大承气汤之名,实在起得极为妥贴!不知是否是小娘子的长辈所首创?”
其实是医圣张仲景所创。但洛千淮却并不能这般说。
“家师也是从其他医者那儿学来的方子。”
“令师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必定已是医名赫赫,不知道梅某是否有幸,可以得闻名号?”
洛千淮对于推出阿舅这块挡箭牌已经十分熟练,根本没有一丝犹豫:“家师文溥,先前在长陵的霁安堂坐诊。”
“文溥?没听说过。”梅老头显然有些迷茫:“你说的霁安堂,不是柳一针家传的铺子吗?”
“柳老郎中,正是在下的师祖。”洛千淮知道柳老郎中与阿舅的渊源,遂顺着杆子往上爬。
“原来是柳一针是收了个好徒弟,连带还得了个好徒孙,竟把他的三分医术传成了十分,不像我这孑然一身,连个徒儿的影子都见不着,倒是有些不肖的晚辈,有事没事来给我添堵。”梅老头诉起了苦来。
洛千淮就唤一脸赧然的胡博:“按我刚才说的,去抓药煎来。对了,方才用的两方性皆寒凉,恐伤胃津,我口述一个平胃润燥汤方与你,一并抓了煎来。”
胡博唯唯诺诺地去了,那边梅老头却因着她后面这一方,对她更高看了一眼,请教了姓名之后,干脆以洛小友相称。
他的医术水平,比薛温还要高出不少,算是洛千淮在这大豫见过的最高水平的医者,所以对方既愿意与她平辈论交,她也并不推辞。
只是胡博再回来的时候,并不只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