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往不咎么?”霍瑜看着她亮如星子的眸,面上亦带了笑意:“本官并不在意过往,只想要一句来日方长。”
如愿地看见洛千淮面色变了,霍瑜笑着仰面饮尽杯中酒。
“这就是你们明月楼最好的酒?”他敛了笑意。
“此酒名为千叠翠。”女使轻声解释道:“在数日之前,确是楼里最好的酒。”
霍瑜的手攥着小巧的青玉杯,冷声道:“明月楼制的新酒,风头之盛一时无两。本官今日既然来了,自是要尝尝由大农令亲自点评的不羡仙了。”
“大人容禀。”女使迎着他外露的威压,露了些许怯色,强行撑着说道:“那不羡仙虽好,却是酿制不易,前些时日出的十余壶,不过一晚就售罄了,今日好不容易又制出了十壶,却是,却是”
“却是什么?”霍瑜缓缓地说道:“这十壶酒本官都要了。你若做不了主,便去寻能做得了主的人。”
女使立时便下去了,洛千淮抬眼打量霍瑜,却见他面色如常,并未因方才之事,而生出什么波澜。
他家世显贵,言谈举止之间,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便不自觉地逸散出来,似乎并未将买断这十壶新酒,当成一件大不了的事。
洛千淮却并不淡定。因为她已猜了出来,今夜这十壶新酒,朱娘必是要用她传授的法子拍卖出去的。这拍卖所得的钱越多,她的分成也就越高。
要是就这么被这位霍大人强买去了,那哪还能叫出价来?
她刚准备帮着劝上几句,朱娘就带着人急匆匆地进来了。
“令霍大人不满,是妾之过。”她手中托着一个墨玉壶,让人换了杯盏,亲自执壶倒酒:“这一壶不羡仙,便当是妾送给大人的赔礼了。”
霍瑜默不作声,只静静地打量着杯中清亮香醇的酒水,目光却越过朱娘,看向对面的洛千淮。
他可以不说话,朱娘却不能。
“大人,这便是鄙店所制的新酒了。”她笑语晏晏:“非是奴家自衿,此酒香气醇厚,沾口如烈日入怀,回味甘甜清冽,饮胜则醺然忘形,是以得大农令赐以不羡仙之名,大人何妨尝上一尝?”
霍瑜拈起墨玉杯,凑到鼻下深深一嗅,目中露出了难得的异色。
“果然味道清醇雅正,本官闻所未闻。”他举杯入口,浅尝辄止,眸色变得更加幽深:“烈而不涩,和而不冲,数息之间,周身融融。这不羡仙之名,却是当之无愧。”
“妾谢过霍大人的夸赞。”朱娘美目顾盼婉转:“只是这不羡仙虽好,却极易醉人,等闲并不能多饮。”
“且今夜明月楼售新酒之事,已经传了出去,奔着这酒来的达官显贵不在少数,若大人执意要全部包下此酒,恐怕不止鄙店为难,大人也难免成为众矢之的。”
霍瑜唇角上勾,眼中却蕴了霜雪:“你在威胁本官?”
“朱娘不敢。妾只是为大人着想,所以才在此恳求大人,若您今夜肯卖妾身几分薄面,过些时日妾必会将另外九瓶酒无偿奉上。”
霍瑜唇边的笑意加深:“诚然如你所言,今夜贵客云集。光本官知道的,就有武宁侯、寿安侯等数位侯爵亲自到场,蓟州王、昌州王等多位藩王也都派了人来,便是宫里也听说了此酒的名头,遣人前来采买——便是本官应允了你,你又有何办法,令各方都满意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