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进官府,当天就能全须全尾地出来,怎么想都觉得不太现实。
“大人。”她跨出了高高的门槛,回身问白铭道:“请问我与表哥的赎罪钱各是多少,稍后我会一起送过来。”
白铭这会儿对她的态度却与之前大不相同,变得相当热情,甚至还有些谄媚:
“霍大人已经发了话,你与令表兄的案子,就此了结,还提什么钱不钱的。”
洛千淮很意外,明明方才他并没有跟自己这般说。
“这样做的话,怕是与律法不合,并不太好吧?”她犹豫着问道。
白铭笑眯眯地给她解释:“洛大娘子莫非还不知道霍大人的身份吗?他可是新任的长陵令,秩比两千石的高官——他说不需要,那便是不需要。洛大娘子是有福之人,久后自然就清楚了。”
洛千淮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懒得解释,顺口多问了一句:“我表兄呢,何时能放他出来?”
“大娘子放心。令表兄的伤只是看着严重些,其实都是皮外伤,等会儿稍微包扎一下便会送出来——洛大娘子可要在此候着?”
洛千淮立即摇了摇头。她并不想见那个拎不清的表兄,只怕再见面并不会太愉快,只请白铭派人去通知阿舅,让他过来接人。
进到东市之内,有不少人认出了她,对她指指点点。昨日在回堂前,她曾经出了不少风头,这也就罢了。
今日丑时起,各坊市皆被兵士包围了,早上东市内外不通,并未按时开启,听说是有贼子潜入,不少人都惶惶不安。
及至数百官兵随着新任长陵令,一路围了后街的铺子,带走了一名小娘子之时,坊市间的传说简直就像沸水一样扑腾了出来,都说这铺子必是风水极差,不然怎么继当年的霁安堂被查封后,新药铺还未及开张,东家就被抓走了呢?
这种说法不过一日便传遍了整个东市,连带着那铺子周围的几家商铺,都遭了牵连。
整整大半天,黄绢的布庄都没有开张,人坐在铺子里打着呵欠。
她的店是多年老铺了,有的是回头老客,并不太在意这点子传闻。这会儿心里想的最多的,还是那个漂亮的不像样的小娘子。
人美心还善,又有一手好医术。她本还想着这两天拿块布料过去拜访一下,让她帮着看看自己的腿伤。
那是大前年出去进货时翻了马车留下的旧伤,当时是在回春堂看的,很了一大笔钱,后来也能一瘸一拐地走路,只是每逢天阴雨湿,总是隐隐作痛。
大概是今冬天寒,腿疼得还要比前两年更重一些,去回春堂开了几副药回来吃也不顶用,且越到晚间越厉害,疼得钻心刺骨,夜不安枕。
相比文郎中,洛大娘子这个女医更得她心,不用担心男女大防,治疗检查也方便。
可惜天不假人愿,这洛大娘子竟然犯了案子被抓走了。
当时那么大的阵仗,她和相公伙计们躲在铺子里都心惊胆战,也不知道那小娘子柔柔弱弱的,怎么就能摊上那么大的事儿。
可惜了,这人多半是回不来了。
黄绢这般想着,再转过头,就看见了那个娉娉婷婷的身影。她以为眼了,认真揉了一回,还是那个人。
银色的貂皮斗篷干干净净的,全不似去邑廷那种地方走过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