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国之相,如今虎落了平原,人生风云这般变幻,章夫人知多劝章浚无益,便道:“七郎的婚礼没见着,那就等他们孩子的满月酒。再不济,等他们的孙子的。”
章浚道:“但愿早日得知他们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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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秦月淮子嗣祝福的章浚夫妻有所不知,秦月淮的子嗣注定比想象中艰难百倍。
与刘锜分别后,秦月淮再回来屋中时,沈烟寒已起了身,正在床边穿戴。
秦月淮眼神讶一下,阔步上前,问她:“你不睡了么?”
沈烟寒看他一身窄袖武服,不禁打量了他一翻:比之穿学士儒服,这样穿更显他宽肩窄腰、长手长脚的挺拔身形,让他少了许多文雅之气,又因他脸庞颜色黑了许多,乍一看,更不是那个清雅郎君,反倒好似多了许多她不熟悉的陌生气质。
反应过来事实如此,他本就不是她自以为熟悉的那个郎君,沈烟寒一下收回了视线,撇开了脸。
见她不语,秦月淮又扬唇温声道:“怎不多歇息些时辰?起这般早。”
与他想象中的反应两样,沈烟寒只鼻子里冷冷嗯了一声,并没有与他对话。
秦月淮一下心中微沉,语气不解地:“皎皎?”
沈烟寒偏过头来,疑问看他。
秦月淮便柔声道:“我让人回城安排车了,晚些我们便不骑马,坐车回去。”
他看过她昨日因骑马而磨红的肌肤,便有如此贴心的安排,沈烟寒却没被他的举动感动,而是拒绝道:“不必了,我不与你一道走。”
她正好穿戴完毕,话毕便提步准备出门,秦月淮一急,伸手拉住她手腕:“你不回去么?”
沈烟寒被他拉得刚迈出一步的脚一顿,再侧头来直直看他,礼貌勾唇回他:“是。”
她语气冷淡,看他的眼神更淡,昨夜如精怪一样缠着他不放、与他做尽亲密事的小娘子浑然成了别的模样,又恢复至那个不待见他的沈烟寒了。
秦月淮温柔道:“你是要回清水村么?你昨夜吃了不少酒该是头疼,我让人备了醒酒汤,你喝了再走不迟。还有早膳也……”
沈烟寒没等他说完:“不了,头不疼。”
她从他手中扯手腕,秦月淮明显察觉到她的疏离与冷淡,不由开始有些发慌:“再怎样早膳总要吃的,你昨日多有劳累,总要补上一补——”
沈烟寒打断他:“秦月淮。”
秦月淮一顿。
听沈烟寒语气冷淡、无所谓地:“不过是酒后乱性而已,你该不会以为我俩睡了一夜,我就成为你齐学士的谁了罢。你没有必要这样关怀我,我们该怎样,便还是怎样。”
秦月淮俊脸一僵,感受到沈烟寒对他的冷漠,不可思议地:“该怎样,便,还是怎样?”
沈烟寒反问他:“不然呢?”
秦月淮再好的心情这会也已是荡然无存,不禁自嘲一笑:“原来对皎皎你而言,我们只是酒后乱性。”
沈烟寒一把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温热的手掌中抽出来,竭力遏制自己去看他那黯淡下去的眼神,声音如冰:“正是。”
说罢,她抬步,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
房门被她一下拉开,炫目的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秦月淮看着沈烟寒远去的婀娜又决绝的背影,看她抬步迈出门槛时有明显滞了一下的动作,他不禁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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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烟寒走在瑶池苑去清水村的路上。
一路山烂漫,鸟鸣鹊啼,秋景正浓。
终于一口气走到南屏山另一侧,再也看不见瑶池苑的地方,沈娘子脚步一停,身上那股子急急忙忙的劲儿瞬间泄下来,她长舒一口气,懊恼地闭了闭眼。
鬼知道她如何就跟秦月淮滚到了一起,还是以那样激烈不已的模式……
此刻她只要一想到,昨夜自个在秦月淮身上的那些所作所为,那些为非作歹,都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里,还如何能心平气和对着那张晃了一宿的脸?
终于走到无人处,沈烟寒狠狠跺脚,扯着嗓子朝着没人的山谷肆意发泄:“啊——”
一群山鸟被她惊得飞起。
沈烟寒同样被它们的动静惊得一怔,气鼓鼓地:“你们也在笑我!”
回答她的,是又一群山鸟惊飞的动静。
沈烟寒叹息一声,缓了缓,这才停下自言自语。
原地停了片刻,听山涧小溪水流潺潺,沈烟寒缓缓朝声音来处走过去,行到大石形成的小瀑布处,她微微倾身,素手捧上一把山泉水,往嘴边送。
泉水入喉,沈烟寒无比干哑的嗓子得到舒缓,她满足地喟叹一气,心道好喝。
而还要再去捧水时,身后蓦地传来一道声音——
“喝太多凉水对身子不好。”
沈烟寒瞬间肩头一颤,面上怡然自得的满足色僵在原地。
沈烟寒扭头,看向身后声音来处。
见清风明月般的郎君背着一山青绿,嘴角微微上扬着看她,目中碎光点点,一派清雅平和。
他朝她走来,闲庭信步那样,每一步都走得稳而平,一步步都誓要踏入人的心扉般。
沈烟寒攥紧拳,高声先发制人:“你跟着我做什么?你跟了我多久?你一个朝廷官员成日无所事事,白白领俸禄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