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在这么冷的天出门,实属劳累了,快歇息了罢……”
“城南宅子的地契在哪?”沈固辞忽然开口道。
温蓉一愣。
随后一笑,“还能在哪?不就在那五斗柜里放着么。”
沈固辞看一眼那平常放重要物件的柜子,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作势要往柜子方向去。
“官人!”温蓉在他身后紧张出声:“这么晚了,大家都歇着了,大姑娘也睡了,你这会拿出来也没用不是。”
沈固辞脚步一顿,心也跟着往下坠,停顿片刻后,像喝醉酒般晃着脚步往回走。
走到温蓉跟前,他看着温蓉打了个酒嗝,勾唇道:“瞧我,真是老糊涂,又忘了时辰了。”
瞧他脸上冒着一股子喝醉后的傻气,温蓉暗中松下一口气,二人这才熄灯歇息。
子夜时分,夜风肆虐,晴了两日的天又下起了雪,温蓉唤了两声“官人”,无人回应后,她悄悄起了身。
一旁背对着她侧卧的沈固辞睁开了眼睛。
温蓉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召来了女使青圆附耳吩咐,沈固辞透过窗牖的细缝看出去,见到那女使在温蓉跟前频频点头,他握在身侧的双拳缓缓收缩。
今日趁温蓉在厨房督促备饭时,他便回房了一次,那五斗柜中,根本没有什么地契。
沈固辞望向灯影明明暗暗的院中,依稀可见,如今被金桂替代的地方,原先是株红灿灿的石榴树。
他喉间泛起一股苦涩。
温蓉的话,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
纷纷雪飘落时,与温蓉一样半夜出门的,还有个轻手轻脚的沈烟寒。
七弯八拐,终于抹黑到了客房,沈烟寒跟进宅的小偷一样,捏着嗓子朝门内道:“七郎!七郎!”
屋内没有丝毫动静,沈烟寒细指试着往门上一推,“吱呀”一声,门开了。
沈烟寒双眸欣喜地一亮,连忙提着裙摆窜进了屋内。
门一闩,她就朝内大喊:“七郎,我来了!你快点灯,我什么都看不见!”
秦月淮坐起身,看着摸黑进门后双手在空中胡乱摸索的黑影,小小一团,偏内里勇气可嘉,倏而笑了一声。
她这么一来,竟生出一种情人密会的刺激。
他温声道:“你站在原地,我过来。”
沈烟寒闻言当真就不动了。
秦七郎下了床,往她的方向行过去,至等在原地的沈烟寒跟前,他一下搂过她的腰,将她半提起来,亲她的耳垂,暧昧不清地问她:“深更半夜的,你来郎君房中做什么?”
黑暗中,沈烟寒看不见他的脸,却能从他的话中听出一抹荡然的笑意。
沈烟寒翘着小嘴,故意道:“不欢迎我,我就回去好了。”
欲迎还拒,欲盖弥彰。
秦月淮看着她透着狡黠的明亮眸子,伸出手,掠进她还带着冷意的披风里。
起伏的山岚,广阔的平原,他手指没甚意识地摩挲,似乎闻到了春日里含着香的醉人清风。
沈烟寒搂住他的脖子,往他的下巴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我一个人睡,好冷。”
蹩脚的理由一听,秦七郎的眼中落了笑。
“行罢,为夫给你暖暖。”
沈烟寒双脚踩上秦月淮的脚背,整个人挂在秦月淮身上,开怀道:“好啊。”
他就这样抱着她,低头吻住,二人跌跌撞撞回去床榻。
本是一径打打闹闹,身处沈府,作为沈家姑爷,却还被岳丈防贼般安排在了偏远的客房,秦月淮有自知之明,没想生些别的心思,可深更半夜沈烟寒主动送进了怀里,他不吃,又难免觉得可惜。
天时,地利,心中渴望一旦占据上峰,理智就会逐步退却。
秦月淮一下将沈烟寒的脚腕捉住,哑着嗓子唤了声皎皎。
这个时候,他这样的语气,跟问她可行不可行没甚差别。
沈烟寒没吱声,秦月淮等了等,她依旧没动静,正当秦月淮以为她这是在自家中有所顾忌时,沈烟寒抬起脸,吻住了他的喉结。
风似乎在耳边呼啸,忽缓忽急,吹得人意识迷离。
沈烟寒无比清楚,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她对秦月淮的依赖,远比她以为的还要多。今日迈进沈府门槛那一刻,她心中想过,若她与秦月淮的婚事不被人接受、不被人认可,大不了她再走一回,不论如何,她会与她认定的夫婿紧紧站在一处。
而她的热情与放任,向来就能轻而易举打碎秦月淮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
他动情无比。
风平浪静后,沈烟寒疲惫地窝在秦月淮臂弯里,好一会后,察觉她还没睡着,秦月淮抚她柔顺的青丝,问她:“在想事情?”
沈烟寒沙哑的嗓子里有些凝重:“我听我爹爹说,我娘给我留了个宅子当嫁妆,你知道那宅子在哪么?”
秦月淮配合地问:“在哪?”
沈烟寒仰脸看他,语气是说不出的认真:“清和巷,听风茶楼东侧。”
秦月淮装作吃惊:“今日看到的,正在出售那个?”
沈烟寒嗯了声,“可我爹爹说,他没卖。”
秦月淮依旧配合:“若不出售,那听风茶楼的伙计怎会那般说?”
“不知道啊。”沈烟寒说着话打了个哈欠,不多久,就在秦月淮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而次日一早,沈固辞就将她叫到了跟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