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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噼啪一声爆了个灯。
秦月淮忽然停下,虚心求教沈烟寒。
沈烟寒睁开泪盈盈的眼。
夸他一句,换来的,是秦月淮故意的、要在自己妻子跟前一雪前耻的“歹毒”心思。
沈烟寒心软如斯,珍视夫婿的自尊心,再苦再累也不曾开口抱怨。
小娘子鼻尖微红,眼中雾气蒙蒙,泪水打湿枕巾时,好似有些明了,蔡希珠的那些金玉良言到底指的什么。
她在秦月淮怀中昏睡过去。
不大一会,又被人打搅了清梦。
沈烟寒来了脾气,不服气地一把推翻始作俑者,口中叫嚣着“有你这么猖狂的么”,哼哧哼哧地翻身而起。
被人握住肩头,秦月淮一愣。
沈烟寒居高睨视着他,而他刚启蒙的挣扎,被小娘子身上的一股子果决力道给一把摁了回去。
如此不计后果地胡乱一通下来,次日,沈烟寒的眼下皆是乌青。
反观秦月淮,分明是被控的那个,再现身于人前时,却很是神清气爽。
*
瑶池苑中白雪未消,凉气扑面,秦月淮披一身风雪,阔步而迈,来见孟长卿与唐尤夫妇时,孟长卿眼尖地看出他身上有所不同,眼睛往他特意捂得严实的脖子上一眼接一眼地瞟。
秦月淮对上他黏腻的、意味深长的视线,回了他一记冷冷的眼刀。
孟长卿暗中嗤了他一声。
不在沈烟寒跟前,秦月淮又恢复到了那副神秘倨傲的模样,他撩袍而坐,对着三人开门见山道:“不错,闲舟先生是我的旧友,但他历来都不愿现身人前,也不爱与人相交,恐怕你们要跟他相见一事,我爱莫能助了。”
孟长卿掀眸看他,目光微妙。
唐尤对此很遗憾,叹息一声后,退而求其次:“那他的诗作,七郎你可能要得到?”
秦月淮端起茶杯饮了口,淡声:“不是什么难事。”
唐尤笑道:“那就好。”
陆苑垂目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秦月淮若有所思,须臾又道:“不过他的诗作对科考有弊无益,真到考试时,还是少引用那样激进的观点为妙。”
几人同时看向他。
他提起正事时,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场,眼眸幽邃,气质沉稳,让人望之却步。
秦月淮手中开始点茶,知无不言地说到高宗朝政中的关键人物与思想来。
“省试由礼部主持,礼部尚书李振与出使大金的暮伦是连襟关系,听闻说,上个月在秦相府中参宴时,二人皆有一番与金国和谈的言语,这种情况下,礼部想必不会倾向于政见偏激、力主抗金的考生。”
唐尤:“可是所有进了省试的答卷都会呈进大内,今上也会抽查。”
秦月淮:“只有被礼部筛选过的录取者才可步入仕途,至于后续的殿试么,今上通常也都不黜落,只排定个名次罢了。”
他没说,实际上,高宗才是那最渴望议和的,真要在试论时写上与他相左的政见,那必定会落榜无疑。
*
秦月淮与友人们谈来年之事时,客房的两扇房门前后打开。
蔡希珠并不知晓,她昨日给予好友的短暂开导起了如何重大的作用,挽救了一对“新婚夫妇”差点分崩离析的关系,并将好友夫妇二人间的亲密推向了另一个新高度,次日清晨,她同样顶着一对黑眼圈出现在沈烟寒跟前。
二人甫一在走廊中相见,沈烟寒就瞪大了眼,立刻问她:“你昨夜也没睡么?”
这个灵性至极的“也”字落入耳,蔡希珠一下凑近沈烟寒的脸,盯着她的眼底,低声问:“你这颓丧样,是拜你家七郎所赐?”
沈烟寒被密友这种隐隐兴奋的神色逗得脸烫,飞快嗯一声,转移她注意力地问她:“你们接生了一宿么?不顺利吗?”
蔡希珠这才站直身,撇开与沈烟寒对视的视线道:“不是的,约莫子时时就都生出来了。”
沈烟寒拉过蔡希珠的胳膊,借着她的支撑,挪动自个发颤发酸的双腿,随口一问:“那你怎会一宿没睡?”
蔡希珠简短答她:“想些事情。”
沈烟寒一下来了兴致,本想取笑蔡希珠如今也有小女子心事,倏尔想起她那忽然议起来了的婚事,便蹙眉追问她:“是在想如何拒绝与李四郎的亲事么?”
沈烟寒并没忘记,蔡希珠与她曾说过的榜下捉婿的计划,她并不明白,为何蔡裕忽然就接下了李家的提亲,也想给蔡希珠出谋划策,与她商量出拒绝此事的办法。
殊不知,这都是蔡希珠主动寻来的,借由新人去忘掉旧人的方式。
尽管有些傻。
一场能让她付诸一切的动心,那般刻骨铭心,又岂会说忘就忘?
听沈烟寒问话,蔡希珠脸色一白,她呆呆地摇了摇头,“能嫁李四郎君已是我高攀了,为何要拒绝呢。”
晨光洒在她有些圆乎乎的脸蛋上,本是无忧无虑的明快长相,眼中却透出一股与她容颜维和的愁。
沈烟寒看得心中发酸,替她着急:“你见过他么?你没见过罢?你见都没见过,就要嫁给他吗?你甘心么?你若是不愿嫁,就给你爹爹言明心意,你别忘了他是个商人啊珠珠。”
她一脸严肃,“我不是说商人不好,我们也是商人,只是……我知你不是这样容易屈服的人,你既不甘心如此,为何又要应承下来?”
蔡希珠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沈烟寒,有些落寞地想:并非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有魄力,想离家就离家,想嫁人就嫁人,想拒绝就能拒绝谁的啊。
她是不甘心,是不想屈服。
可是……可是她尝试过了,最终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不是吗?
和孟长卿的几番混乱不清的逾矩,蔡希珠不打算朝沈烟寒旧事重提了,只回道:“我听李婶他们说过,李四郎一表人才,举止言谈也不俗,身上没有商人身上那股子俗气,反倒是很温文儒雅,这样的郎君,我也——啊!”
蔡希珠的肩头忽然被人一拍,她惊叫一声,将正在与她咬耳朵密语的沈烟寒也吓到双肩一颤。
二人同时回头,便看到两位挺拔的郎君站在她们身后。
蔡希珠通身一下僵硬,看孟长卿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问:“怎样的郎君?你待如何?”
这书数据是差,但我也会认真写到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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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