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识浅薄的小娘子却看着自己的手,迷茫地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怎么回事?”
在没等沈烟寒思考到他是否在作弄她、戏耍她之前,秦月淮就斩钉截铁道:“孟长卿的酒,绝对有问题!”
话毕,他一个翻身,就将还在思索他的话的小娘子压回了喜庆的被褥之上,俊脸往她面上一凑,吻住了那方才还嚣张十足的小嘴。
郎君的来势汹汹,手劲儿也未因有病在身而收几多。
渐渐地,沈烟寒开始哼哼,额上也生汗,她推他的头,以她的方式求饶,嚷嚷道:“好了,好了,你别将病气过给我。”
秦月淮当真离了她的唇,却只是将唇凑到她耳边,低声问:“你方才说,我往前在敷衍你?”
沈烟寒脑中轰了一声,美眸瞪成了圆,毫无作用地空踢了下脚尖,临时改口:“没有,绝对没有!”
出门摘菜的木槿听着扑簌簌的声音回来时,秦月淮将将拉开房门,一身霜白,从内走出。
“郎君,娘子也醒了吗?”木槿期待地问道。
秦月淮拢了下大氅,拳抵唇咳嗽一声,回她:“尚未。”
沈烟寒在屋内捶了捶床榻。
*
每到冬季,随寒风一阵比一阵泠冽,那些年老体弱、久疾未愈的体虚之人总是难过一些。
而永兴十二的冬,是大周立国上百年以来最寒冷的一个冬日。
因这样的寒冷,即使大周如今的国境大部分在淮河以南、往前还属温暖的地段,但所谓祸福无偏,雪灾依旧全国蔓延。
不止淮东、淮西、秦岭南北,就连一直冬日温暖如春的岭南,都有不同程度受灾。这一场灾害,堪称一发不可收拾。
秋望园的日子,在沈烟寒等三个小娘子赶制新衣、照顾那日日咳的病患、悠然打雪仗……看似平淡如水却也十足充实中一一滑过时,临安府内,连着几日早朝,高宗的脸色都黑成了一整块猪肝。
朝臣更是当着他的面吵翻了天。
赈灾济贫事态紧急,工部尚书连带着两个侍郎提出了诸多方案,却遭到了户部反对。户部的人千万借口悉数使出,话说得弯绕繁杂,归结至一句明白话,便是没那么多钱。
旁的几部为官的也都是老油条,心中装着“这是国库才能管得了的事”的小九九,支持工部尽早实施方案的有,赞成户部钱用在刀尖上,按能力办事的也有。
几番争论的结果,便是赈灾政策始终定不下,眼瞧着就是腊月,新岁在即,高宗在上首的龙椅上是怒也发了,折子也摔了,可眼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心如明镜,再争下去,也没甚价值。
看着下方还在争论不休,高宗唤来内侍省都知,低声问道:“章相可是已经快到了?”
宋都知躬身回道:“禀官家,按脚程,便是这两日。内侍省的人按您的指示,已经在临安府外十里候着呢,待章相公一现身,便直接接到大内来,最快的话,想必今晚就能到。”
高宗捋着胡子颔首,再听下方的争论声,也不觉得那么难听了。
想必,待章浚重回朝堂,这些个闹心的事儿,他是能帮他很快解决的。
不得不说,尽管章浚的能力在领兵打仗这事上有待提高,但身为文官之首,从他父兄时期便活跃的这个宰相,办事能力之上,他还是有些放心的。
思此,高宗扬了扬袖子,朝下方诸人道:“既然今日论不出良策,那诸位便且先回去再思量思量,明早再议。”
这时,秦桧侧首与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对方给他比了个代表“章”的手势,秦桧会意,当即朝居中位置迈出一步,高声朝上道:“臣有一策,虽不能治本,但此时却也能解燃眉之急。”
高宗精神一振,“何策?”
秦桧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此时大周有难,百姓有难,朝廷有难,大周百姓的每一人都应齐心协力,以期早日渡过难关。官者,可捐俸禄;商者,可捐财物;农者,可捐存粮……”
一听这个建议,高宗不由眼神一亮,嗅到了一丝希望的气息。
深知户部尚书秉性的孟长卿却是微不可查地冷嗤了一声。
户部就在秦桧手下,再提倡人捐财捐物,最后还是会回到户部手中,这是一边要卖力哭穷,一边又要借此敛财啊?
身份特殊,且作为御史,一向有甚说甚的孟长卿当即出列道:“臣附议秦相公,不过事出紧急,臣建议捐来的财物交由兵部管控。”
兵部,那还是在章浚的手中。
孟长卿此话一出,他的姨夫秦桧的脸色便有些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