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婶继续哭:“若不是没法子,我又怎会找来,魏婶子您行行好……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上回、上上回、上上上回,哪一回在您口中不是最后一回?”魏嬷嬷想从她手中扯出衣裳,没成功。
“您倒是出门打听打听,三年,三百贯,这临安府,哪家的女使能在三五年内挣得这般多的钱财?你白白得了这么些钱财,反而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这回,我指天发誓,当真是最后一回!”
两个妇人拉拉扯扯中,他晚归的父亲坐着车回了家。
二人见他父亲的马车出现,拉扯的动作顿一下,魏嬷嬷见状就要从孟婶的手中扯自己的衣裳,可那孟婶眼疾手快,用力一拉,那站在上一台阶的魏嬷嬷一个没注意,人就被孟婶扯栽倒了下来。
魏嬷嬷吓得一张老脸顿变了颜色,“哎哟……”
所幸他的侍卫出手快,及时上前将魏嬷嬷给扶了住,才没让她摔碎一把老骨头,最终只是崴了脚。
这般动静自是吸引了他父亲的特别注意,他走上前时,就听父亲问魏嬷嬷:“怎在门口拉扯?这位是?”
这时,孟婶才扭头过来看他父子二人,孟长卿也才看到她只剩一只的眼,以及另一只里满满的泪。
魏嬷嬷一边嘶声呼痛,一边回答:“这位是……府上的亲戚。”
不等眼露迷茫的父亲再问,魏嬷嬷就将孟婶的身份说了一遍。
父亲问:“这般大雨,五嫂子来此为何?”
魏嬷嬷看向孟婶,许是“嫂子”二字给了孟婶勇气,她抹泪揉眵道:“我……支借些钱财。”
为了点钱财在大门口喧闹,他一向严肃的父亲自不会喜,父亲给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当即将满满一袋子钱递了出去。
——这一番见识讲完,孟长卿总结道:“能让我父亲亲自给钱的孟氏亲戚,这孟婶子,还真真是第一个!你说我能不能记得?”
秦月淮的心思却放在了“三百贯”之上。
孟府的嬷嬷,为何要在三年内,给一个村妇这笔巨款?
三年,三百贯……
秦月淮刚要想到什么,秋望园的门口就响起来一阵喧嚣,门口响起一道高亢的呼唤——
“沈娘子,我们来给您送货来了!”
木槿闻声从厨房出来,去开了门,见到外头场面后,不由脸色微变,回头来看后脚从厨房出来的沈烟寒。
“谁来了?”
沈烟寒的脸上还沾有几条锅底灰的指印,不明所以地问木槿。
“娘子,你来看看。”木槿道。
沈烟寒抬手捋了捋耳边散下的一缕发,走去了门边。
只见门外是陌生的一队人,几人捧着布匹,几人提着包装成了礼品模样的东西,为首的,是一位衣着华贵金衣的郎君,身形圆润,红光满面,富态的面容上配着一双维和的吊梢眼。
这种容貌如此特别,分明第一次见,沈烟寒却莫名觉出一丝熟悉。
看到她定的布匹,沈烟寒明白了这行人的来路,可觉得奇怪的是,她的订货量应该不足以使得布坊亲自上门送货才是。
更何况,瞧这行人的架势,也不是单单来送货的。
看着这些人,她不由顿在原地,眼露茫然。
与她的平静截然相反,终于等到这批货到货,李家豪是一刻没等,带着人就来了清水村。
爬山涉水,对他那对不爱活动的腿脚无疑是种挑战,但更因为有这份艰辛在,待到达目的地时,他更激动、更兴奋、更满足。
当下如此近距离见到沈烟寒,看她面上沾了灰,更觉娇蒙尘,如她现在的处境一样,山旮旯里的一朵待采撷的。
看着沈娘子脸上一份惹人怜的娇憨,李家豪的笑容更灿,弯腰拱手道:“祝沈娘子佳节愉悦!”
沈烟寒回:“同贺,同贺,敢问郎君您是?”
“在下是青山县李氏布坊的二少东家,李家豪。”李家豪言简意赅道,又问:“可能允我们进门?”
不拒客于门外本就是种礼仪,沈烟寒抬手道:“有请。”
孟长卿念的诗意思:
秋风萧瑟,冷落的庭院中,爬满苔藓的台阶,触目可见。门前的珠帘,任凭它慵懒地垂着,从不卷起,反正整天也不会有人来探望。
横江的铁锁链,已经深深地埋于江底;豪壮的气概,也早已付与荒郊野草。傍晚的天气渐渐转凉,这时的天空是那样的明净,月光毫无遮拦地洒满秦淮河上。——李煜《浪淘沙·往事只堪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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捋一捋目前文中出现过的,秦月淮的亲属关系:
秦月淮母亲是延庆公主,父亲就是驸马,外祖父是先帝(太上)。
秦月淮的祖父:秦今(是个宰相),后来被他外祖父判成国贼,流放死了,秦家全家都是罪臣,差不多绝后,就剩他、他弟和他父母。
后来,他的外祖父传位给了他的大舅舅,这两个皇帝、秦月淮的父母、外祖父那边亲人,也就是皇亲国戚们,都被金军掳到了大金,大多已故。他被救。
然后,他的另一个舅舅称帝,也就是当今官家,定都在临安府(今杭州)。
孟长卿的外祖母,是秦月淮的外祖父的妹妹,孟父是袭爵的齐国公。
所以秦月淮跟他是真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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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