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担心下床的话,会闹醒一旁的孩子,便也没有动,只静静地坐在床上,等男人进来。
大概一刻钟后,房门终于被轻手轻脚地推开,已是简单沐浴过、穿上了宽松的月白色居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床边,低头看了看睡得无知无觉的小不点,不由得笑了。
徐静抬眸看着他,见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眉眼间却有着一抹无法抹去的凝重,眉头微蹙,轻声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萧逸把视线慢慢转移到了徐静身上,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也压低了声音道:“李源死了。”
徐静微愣,“怎么会?你不是把他押进宫里了吗?”
“对。”
萧逸暗叹一口气,“他就是在刚过宫门的时候,突然暴毙而亡的,宫里的太医检查后说,他是中毒而亡,只怕他身上被下了毒,必须定期服下解药。”
虽说李源一直不愿意开口,但如今他们手上唯一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的人,只有他一人。
他死了,就代表他们手上的线索中断了。
只能耐着性子,慢慢地彻查萧、赵、江、王四家了。
徐静嘴角微抿,“难怪这一路上,敌人的攻势一直不算激烈,只怕是早就料到李源很快会死,这一路上偷袭咱们的人,估计想趁机带走或杀了李源还是其次,主要是想探探我们的态度,看看李源到底给我们泄露了多少机密。”
如果李源早就配合他们把一切说出来了,从他们对李源的态度,以及李源的状态上就能看出来。
只要敌人看到了李源那想死都死不成的样子,基本就能猜到,他们这边还没能撬开李源的嘴。
“对,也不知道他们给李源吃的是什么毒药,连你都没看出来他服了毒。”
萧逸暗叹一声,灭了房间里的灯,轻手轻脚地上了床,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进去。
随即,他侧着身子,单手撑头,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清亮月色看着睡在他们中间的小不点,忽然低低一笑道:“这还是我第一回和这孩子一起睡。”
这感觉,说不出的新鲜。
徐静也侧过身子看着他,低声道:“长笑方才也这样说了,他原本想等你回来再睡的,但许是今天兴奋过头了,熬了大半宿还是没熬住,睡了。”
萧逸伸手轻轻抚了抚长笑柔软的额发,“这回我们确实离开得太久了……”
顿了顿,他伸手过去,隔着孩子握了握徐静的手,道:“不管怎么样,我定会护你和长笑周全。”
他们两个,是他的底线。
是他倾尽一切都要守护的存在。
徐静不禁好笑道:“这说得,好像即将发生什么大事似的,我相信你和圣上,你们定然不会让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何况,我说了,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萧逸只是默默地收紧了握着她的手。
临睡前尽说这些话题,未免太沉重了。
徐静便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何给长笑取了这么一个小名?”
萧逸看着她,温声道:“他刚来到我身边时,不像旁的孩子一般爱笑,还时常躲着我,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我就想,给他取了这个小名,他是不是就能多笑笑了。”
徐静恍然,“原来如此,那他后面有多笑了吗?”
萧逸无奈地扬了扬唇,“确实笑多了一点,但一直到了安平县后,我才知道,这孩子原来还能笑得那般灿烂。”
这一晚,两人就像人世间最寻常的一对夫妻,守着睡得香甜的孩子,絮絮低语了许久。
他们没发现的是,睡在他们中间的孩子,嘴角也不自觉地越翘越高,仿佛下午时吃的葫芦,一直甜到了梦里。
第二天,徐静是被春阳叫醒的。
徐静刚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便听春阳沉声道:“夫人,西京府衙来人了,说……今天一早发生了一起重大案子,希望夫人能过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