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王妃姐姐
玉门关外一连着两个月都风平浪静,但启都城却暗潮汹涌。
梦依贵妃有孕,因上次小产,明帝关怀备至不说,竟不顾礼数,僭越皇后品级,请太医常驻皓月宫陪产,吃穿一应用度皆经太医检验之后方可使用。
张梦依本人也牢记上次的教训,终日卧床修养,直到胎相稳固才肯在自己的宫中稍稍活动一二。
明帝每日都来探望,再加上立储的箴言,合宫上下皆猜忌不断,屏息以待。而皇后更是如此,但碍于皓月宫的谨小慎微,明帝的细心照拂,并没有寻得机会下手。
边境西戎战事,皇后本想托母家镇西王部下护着启嵚楠去前线历练,挣上些许军功,分化明帝对启帧军事上的器重,如此,再加上朝堂众臣推举及镇西军厚助,荣王继承大统便显得更加顺当。
但明帝对梦依对宠爱之甚,让她愈加忧心忡忡,不得不改变计划,加倍未雨绸缪。正巧,此时宁王启嵚珏主动请求出征,她便顺势推荐。
国之危难,储君留守乃是惯例。
东启虽远未到此境,但众位成年皇子之中仅留启嵚楠在朝,便也默示朝野荣王之尊贵。
她盘算着,秦王远在边境,战事吃紧短则一年多则两三年不得分身,就算朝中生变,也得奉召方可帅军归朝,对秦王府的算计大可徐徐谋之,但张梦依离生产之日眼看数月便至,想法之先解这身边的近火,才是当务之急。
…………
玉门关内,因上次战役骁骑营损失惨重,镇远大将军在秦王的默许下,下令将箭羽营并入骁骑营。
于是,顾予初开始忙于训练箭羽营士军马上骑射功夫,日日都不得闲。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得空就去医舍看望顾帆,与箫令也是每次都能撞见,对此,启帧很是不满,但也没多说什么。
对于骁骑营扩营这个消息,顾帆最是开心,可以在顾予初的麾下,以后讨教起功夫最方便不过。
“少咧咧嘴傻笑,不然小心伤口裂开。”箫令实在受不了顾帆的傻样,故意警告道。
“箫大哥,你这是嫉妒。再说了我这伤是在腿上又不是脸上,怎么会好端端裂开。”顾帆不依不饶,美滋滋的反驳道。
“谁嫉妒你呀?”顾予初恰巧踏进屋子,听闻他们二人在说笑,接着问道。
“当然是箫大哥,他嫉妒我要调去将军的部下。”顾帆见是顾予初,不自觉地撒起娇来。
箫令白了他一眼,不愿与他分辨,便转头去后院清点后防刚运送的药材和医备,但在他走到顾予初身边,停了半刻,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没有多说什么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将军,我都可以下地行走了,整日拘在这屋都要发霉了,今天阳光真好,将军若有空不如教我使弓弩吧。”顾帆才没注意到顾予初脸上的诧异,嬉皮笑脸的讨起便宜来。
“身子没好全不要乱动,等你好全了自然会教你。”顾予初笑眯眯看着这个少年,虽心里很吃吃这套,但却依旧不松口。
“我已经全然好的八九不离十了,看我,跑上个五里地都不带腿软的。”顾帆说罢就跳下床来,刚想表演一番,就被顾予初一手摁了回去。
“别瞎吹牛皮,下次上战场也没这么好运,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别呀,这刚来就走,我都要闷死了。”
“我都要忙疯了,为了来看一眼,饭都没吃,你乖一点。”
顾予初听到顾帆的小声嘟囔,本来脚都踏出门外,又回头瞪着眼睛假装生气,用手指了指他。
顾帆知道顾予初如此在意他,心里更是开心,他吐了吐舌头,乖巧的立马躺下佯装休憩,顾予初这才放心离开。
行至院中,她正巧又遇到回头的箫令,招呼还没打,箫令就将一个小牛皮纸包塞到她的手里。
“什么东西?”女人问到,笑容堆在脸上。
“心烦气躁,夜不能寐,腹下隐痛。”箫令淡淡的说出了自己望诊的猜测。
“你怎么知道我……咳咳……”顾予初月事在身,身上的确不太爽利,她瞪大了眼睛,对于箫令的医术很是惊叹。
“新熬好的姜膏,温水服下即可。”箫令仍旧面无颜色,语气平淡,看不出有任何的关心,可眼底的波澜却出卖了他。
“谢谢师兄。”顾予初心里很是感激,但这种事,她真是一万个不好意思,只得红着脸,低头着告了告谢便匆匆离开。
事后,她冲服了几勺姜膏,觉得身上真是舒服了多了。
军中辛苦,女伴男装多有不便,加上每月月事在身,更是难忍。
对于萧令这种不动声色得照拂,她保怀感恩之心,发誓要好好报答。
他们本就同出三行书院,顾予初待他比他人更为亲近,而萧令早就知晓她是女儿之身,对此,他将关系处理的恰到好处,忽远忽近,点到即止,即使心中有所怀疑,也绝不多问,这让顾予初与他相处起来特别轻松。
再加上这等关怀,更是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隔日,顾予初又前往医舍看望顾帆,谁料他竟不知踪影。
“箫兄,你可见到顾帆,我四处寻不到他。”女人四下找了一圈,没有结果,无奈下向萧令打听了起来。
“回去问问你家王爷。”
箫今头也不抬一下,自顾自的整理药材,冷冰冰的回道。
“我家王爷?”
男人的洞若观火、一针见血的古怪性子有时候真让顾予初无言可对,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即便如此,她竟没有丝毫的别扭,反而凑近强行与他套起了近乎。
“师兄,姜膏好用的很,还有没有啦?”
“还疼?”问及本职,箫令终于肯抬头看了看她。
“没没。那师兄我先走啦。”见他态度有所改变,得逞的顾予初笑的很是开心。
“下月提前来取,给你预备上。”箫令还是冷冰的一张脸,但语气却温柔的很多。
“好。”
顾予初笑颜明媚,满是欢喜的答应。
对于这个男人,她心里待他与顾帆却不相同。顾帆年幼,她待之如同弟弟一般,但萧令却是她除了蓝叶以外第一个异性朋友,心里很是重视。
箫令的敏锐和缄默让她可以轻松的相处,不自觉的卸下伪装、放下包袱,有时候她也常常自我反省,对待外人太过于放松警惕。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她真的很想尝试着跟着感觉走一次,不在乎对错,至少坦然对待自己,哪怕短瞬即逝,哪怕他日刀刃相见。
再之后,在没有任何阻拦和通传下,顾予初轻松的踏进启帧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