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春骂道:“世人知道个毛线啊!他懂他大爷,他们要是懂,你今日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井姑娘,这是世间不是单凭你的几句话便能让世人产生对我的悲悯,或是站在我这一边,”魏阿诺的眼睛淡淡地失神,似乎有着一种难以释怀的心情堵在胸口一样,“哪个人没有对这个世间的不平之感呢?疾世愤俗的话谁都能说上两句,单凭几句话或者一时而来的勇气就想着把人拉出深渊,井姑娘……”
井春知道,自己犯了京兆府的大忌,明明前些天还与张若怜说过不可威胁,可偏偏自己的话中却处处带着威胁。
“走到何处?”
“吱”一声,井春带着一缕阳光进来,片刻后又将阳光锁在了门外。
看来方才魏阿诺在门口已经听到了井春与张若怜的对话。
见还是没有回应,井春便道:“阿诺姑娘,我推门进来了。”
“我知道……我会走的……”
魏阿诺摇了摇头,淡淡道:“我知道你的身份有几分凛然,可这改变不了我的现状,我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无法翻身……”
井春静了许久,她深知这种事情绝不可强求而为之,她不是受害人,她不能代替魏阿诺正义的思想来看到这件事情,魏阿诺的胆怯也绝非是魏阿诺的错。
“律法?”魏阿诺淡淡一笑,“井姑娘似乎很相信这个某些东西,例如……自己……”
“我会救下阿诺姑娘,”井春的眼神严肃而又安静,“因为是女子,我从一开始我就告诉我自己一定要站在阿诺姑娘这边;因为我是女子,我更知道阿诺姑娘忍受的苦痛是他人所无法想象的;因为是我是女子,我会设身处地为阿诺姑娘思考,我来京兆府算不上年长,但我毕生最痛恨两种罪犯,一种是拐卖女子孩童,第二种便是奸辱女子,倘若抢掠杀伤还可辩护为走投无路或是仇深似海,但拐卖女儿孩童与奸辱女子却是不可饶恕,简直是耻之为人!”
“京兆府尚可保你一时平安。”
仿佛弥漫着一种将要把人拉进地狱一般的幽冥之暗……
魏阿诺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周围,逼仄的房间,屈膝蜷缩的姿势,残破不堪的身体,黑暗阴鸷的四周,无法言语的不安。
魏阿诺想要轻生的念头一点也不难理解,或者在临界死亡的那一刻,魏阿诺才能找到她的骨气,她的毅然,她的憧憬。
“阿诺姑娘,我是井春。”
“我不知道……”魏阿诺摇了摇头,“反正我也想过一死了之,大不了给自己条死路,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阿诺姑娘……”井春打断道:“会有别的方法的。”
井春啊井春,你何德何能让他人宽容你这么多?
“等我死了,世人才会知道……”
“坐以待毙就能翻身吗?等死就能翻身吗?”井春愤愤道,眼神格外灼热,她竟不知自己那里来的气焰,“既然你知这个世间的不公,你也想抵抗这个世间的不公为什么偏偏选择沉默?对,疾世愤俗之话是谁都能说上几句,但倘若连疾世愤俗之话都不愿说出口,只会在沉闷要死的房间里逼仄不安,还要自诩为圣人,这又算什么?这都不能称作说是一种安抚!简直就是自欺欺人!”
井春又看向了魏阿诺,“我能拖延宋大人的时间也只有一刻钟,到时若是阿诺姑娘不想出来,我也绝不会强迫,我自会向宋大人解释,一切在于阿诺姑娘。”
井春尊重旁人的选择。
井春打开了那扇门,阳光从门缝中流出,煞是明亮。
待井春走后,房间里便又剩下无尽的黑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