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捕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许是无奈许是开明……
李捕头招手让几人离去,笑道:“这世道不平的事情多了,且五八门,京兆府能揽的也不过十之七八,其余的十之二三却是人伦之内道德之内,你又能管得了哪些?不妨看开些,只当是自作自受……”
宋一问看着零零散散的银子,微微蹙眉,对着台下的三人道:“那些人是和你有怨不成?单单是从今年开始作案的?”
宋一问见那手臂上的颜色也不像是说假话,方才被传下去的郎中又再次被请了上来。
李捕头微微一笑,眺望了一眼京兆府的边界,“京兆府从不是断善恶的地方,京兆府断的是是非,总不过一句‘浮云岂能遮望眼,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非善恶又岂是一两个案子能够看出来的,井工今后要走的路还有很长,遇见很多人,也会遇见很多事,有善有恶,有是有非,冷不防就就掉进了哪个不知名的泥潭里,在京兆府要守住心,一颗不被动摇的心。”
世人都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是,可恨之人又有哪几个不是可怜人呢?
老程见状,却没有似在场的人一般唏嘘,缓缓将手臂的衣服又放了下来,“草民自知时日无多,想来身前身后也没有渴求的事情,可见惯了那么多人的殉葬,便想着要一个好一点的棺材,风风光光地给自己半个葬礼,便想着做些买卖死尸的事情。
老程的身躯更加卑微了,缓缓撸起自己的袖子,褐色的皮肤包裹着一个骨头,如同一根横倒的精细麦秸一样,脆弱而又直挺。
今年他刚上任,真是诚心触宋一问的霉头吗?
老程的身躯更加佝偻了,弯曲着身子,“回大人,草民与那些逝者无冤无仇,是草民的时日无多了,才会想到这样的法子给自己赚个棺材本。”
李捕头上前道:“井工,你何苦管这种闲事儿?”
井春静了许久,立在原地,的确,付夫人没有任何值得井春同情的地方,她不顾人命,甚至戕害人命。
井春恍然问道:“难不成爱是原罪?亦或者恨是帮凶?”
老程道:“大人若是不信,想必方才的大夫还没走远,大可给草民诊断一次。”
“大人,凡是在名册中写有‘配’字的人都被义庄卖了做冥婚,他们是从今年年初开始做起,一共是五名女子,两名男子。”
井春不语,一时间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该义正言辞地说句“活该”亦或是“自作自受”。
井春忽而想到老程抽着旱烟的样子……
事到如今,老程的思绪即冷静又沉稳。
井春却是端正了身子,看着那裸露在外的鞋子,铿锵道:“不平。”
井春质问道:“二年才多大?这样把他拉进来你让他今后的路怎么走?吃牢饭吗?”
二年却是不领井春的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偷尸是死,苟活也是死,你们清高,我想吃个饱饭怎么就入不了你们的眼了?”
“像你们这样为了一己之私买卖别人的尸体就心安理得吗?那饭你们吃得下去吗?”
“我还就告诉你了,我二年吃得下去,我没有伤人性命,顶多就是对尸体不敬,这个又能如何呢?逝去之人又是些无依无靠之人,原本是抛尸荒野的,这才配了冥婚……我是在给无依无靠之尸一个归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