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井春便要拜别宋一问,可刚出门却又被宋一问叫住。
井春落落大方跪地,呈上来“状纸”,“大人小人报官,盗尸案。”
宋一问摇了摇头。
井春刚准备谢恩,宋一问忽而又想到了什么,问道:“白秋弦的尸首是你让下面人火化的?”
宋一问一时间哑然,静了一会儿,低眉道:“有些案子得是阎王爷来判,这阳间……不是鬼魂之所……”
“这案子与小人无关,”井春回道:“只是大人教导小人为京兆府办事,如今京中出了事,京兆府又岂能置身渡外,小人不忍死后无自由,竟万般不由己,请问,若是万事如此,难不成事事都要让阎王爷审了不成?”
井春怔了怔,心中略过一丝反抗心思,垂过眼问道:“大人,若是我来报官呢?”
欢儿走后,井春便去宋一问处请一日假。
宋一问向来不愿与皇亲国戚的案子挂上瓜葛,又是压低了声音,问道:“本府听说黎王殿下也在查这件事情?”
“大人的意思是,丢了那么多的尸体,连个报官的人都没有?连义庄的人都没来报官?”
井春不觉垂下了眼帘,摇了摇头。
“井春,你知道当时本官为何选你做京兆府的画工吗?”
井春颔首,“黎王府中的一位已逝家仆的尸身刚下葬,第二天就被盗了。”
看着眼前不屈不挠的女子,宋一问微微蹙眉,试图商量道:“井春,你切莫意气用事,这事情跟你没关系。”
“谢大人。”
难管?
“我记下了,明日我定当去梁府恭贺。”
照例,若是犯人无人认领一律是拉去乱葬岗埋掉的,可井春却偏偏给白秋弦安排的一个火化。
“你?”宋一问一脸不可置信,问道:“这案子与你可有什么关系?”
可在宋一问看来,相较于尸首被盗,他更加感慨的是姜和瑾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毕竟他们这些为官的平日里总能处理不少王亲贵族嚣张跋扈的案子来,而姜和瑾无疑是带来一个极为正确的正面教材。
井春二话没说,将笔纸拿了出来,写上了两个字“申冤”。
“想必大人也听说了,这几日城中不少逝者的尸首被盗,小人也是怕草草埋在乱葬岗的白秋弦也会是这个下场,便吩咐了火化。”
“那是因为什么?”
井春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中念道:恭喜您黎王殿下,又收到了好人卡一张。
宋一问推脱道:“先别谢我,先说好这事若是查出来,俸禄自然少不了你,若是查不出来,本官也不会为难你,只是以后这种事情少揽到京兆府。”
未等井春想明白,宋一问便相比井春出了房门,独留井春一人参透其中的意思。
井春脑海中回想起了那坟墓被挖的样子,似乎更加笃定了,道:“如今我因为这个案子奔波,那就是与我有关。”
画技比井春好的人虽是不多,但也有人在,再不济从翰林画院中选出几个也是无妨,可井春画像时的那股劲却是让很多人都望而却步。
宋一问是一个被官场磨平菱角的人,他处事圆滑,面面俱到,做事情首先想的便是保全京兆府,不殃及京兆府上下官吏。
可他第一次见着井春的时候,一个女子端坐在桌旁描摹画像,那势头不比任何一个男子差劲,宋一问想起了他自己。
他想到了他为官的初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