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萤愣了两秒，她点点头，转身上楼。

他仍仰着头，紧闭双眼，指关节发白的拳头慢慢松开。

——“不过，你千万别怪爸爸，爸爸是超人，他去守护世界了。”

“哗啦——”

三秒后，再次攥紧。

她抬起脚，“呼啦”一声踩进浴缸。

眼下这个装潢复古华丽的宫廷风客厅，也没有适合睡觉的沙发。

她天真地以为，自己战胜了软弱。

她抬起另一只脚，进入浴缸，接着双手放在胸前，慢慢蹲下，完全躺在浴缸中。

头顶方向的浴缸像一扇“天窗”，离她越来越远，她在下坠，朝着深渊下坠。

——如果那时我就死了该多好。

——“战斗！”

“陈萤。”高阳声音冷静：“先休息，人齐了再谈。”

寒冷像刀片割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她不停战栗着，脸色越发苍白，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身体被冻结了，连带悲伤也一并变得僵冷。

“先休息。”高阳重复一遍。

他在床边坐下，背靠柔软的床沿，仰起头，刚要闭上眼睛，又看到涂成深蓝色的天板。

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没有任何求生意志，她任由体内的氧气耗尽，任由冰冷夺走体温，任由意识在痛苦中消散。

高阳已经麻木的心，又隐秘地刺痛了一下。。

很快，她又变回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浸泡在黑暗的冰水中。

“队长猜到你会做傻事，让我看着你。”

——“今年没有爸爸陪你过生日，我知道你其实有点不开心。”

——不，再早一点，如果我被李薇薇吃了该多好。

——“虽然一直有萤火虫熄灭，但总有新的萤火虫出现，照亮危险的山路，小狗走啊走，走啊走，终于回家啦。”

——“1月1日。”

高阳、陈萤和抱着王蔚洇的奈奈转身离开，留给张伟一些独处时间。

鬼不怕冷，所以鬼团的别墅没有热水，一月寒冬，冰冷的清水很快灌满了白色浴缸。

——或者，更早一点，如果我第一次就被红疯炸死了该多好。

高阳推门进去，眼前是一个充满少女心的卧室，墙上是精致淡雅的束壁纸，中间是一张带白色床幔的公主床，床上堆满了各种娃娃，其中，就有那只熟悉的雪墩墩，放在了枕头中间。

奈奈不知何时坐在浴缸旁，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一恍惚，他想起初次在这房间醒来时的时候，当时他为了救妹妹和家人，自愿当初雪的食物，最后却奇迹般生还。

当时他是多么的庆幸，自己没有死掉。

眼泪在水中涌出，她再也止不住地大声哭泣，冰冷的水钻入了肺中，让她窒息。

高阳跟奈奈单独聊了几句，奈奈点点头，抱着王蔚洇回房休息了。

陈萤的内心承受着比张伟更大的自责，她已经没力气安慰张伟，她也不觉得张伟此刻需要的是安慰。

他犹豫了一下，走向一间熟悉的房间。

可下一秒，脑中的记忆却开始错乱。

“哗啦——”

“咳咳！咳咳咳……”陈萤剧烈咳嗽。

奈奈这次没有中二发言，声音正常得让人不习惯：“他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陈萤缓缓抬头，看向奈奈。

“死太便宜我们了，不是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