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家有儿女

林如海是男人，不好跟女儿说什么轻浮、纨绔的话，只叮嘱林黛玉好生学书，无事多随李纨读读书，和姐妹闲话，余者不要多理会。

这余者，指的自然就是贾宝玉。

林黛玉一一应下，林如海看着女儿乖巧的模样，十分怀疑她根本没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却也不好明说。

他少时读书，青年后做官，从来不觉得艰难，现在在教养女儿上，平生第一次觉出无可奈何来。

快到年底了，他还要赶回扬州，叮嘱完黛玉后，又命人请了李纨过来，当着黛玉的面交给她一个匣子，郑重道，“这里是些银子。

还请大奶奶勿要费心为黛玉请一先生教导学书，再请一个嬷嬷教导礼仪，一个绣娘教导女红”。

多学些东西就没时间和贾宝玉多待了。

李纨忙道，“老太太事多，一时没顾得上为林妹妹请先生，稍后我提醒老太太一声就是，姑父不必如此客气”。

一时没顾得上？

黛玉进贾府后，也不知道过去多少个“一时”了！

林如海也不多说，只坚持要她收下，“不但是请先生和嬷嬷的银钱，也是黛玉平日费。

还写了许多！

这一个多月来写的比他之前十三年加在一起写的字还要多！

薛太太又忍不住哭了起来，紧紧将薛蟠搂在怀里，一叠声地喊我的乖儿，又喊着叫亡夫在地底安心。

又从自己的妆奁中挑出一支成色极好的珊瑚滴珠钗给薛宝宝插上，母女俩相携着去给薛三太太送衣裳。

……

“既然没有，哥哥就该听我的话，安心在家读书练功，去了京城后，寻了缺，好生当差，不要再叫母亲担忧了”。

薛太太正左右为难，薛蟠听了却是大喜，正是他告状的好机会！

他正要开口，就听薛宝宝清甜的声音响起，“妈，你这次可要好生奖励哥哥！

大奶奶娴雅知礼，兰哥儿亦是个俊秀聪明的，他日若是能遇名师，定然不输他的父亲，大奶奶的福气还在后头”。

正好薛沉家的来报，第一批公主裙已经赶制好，发往各地的铺子了，又选了最好的来，送给薛太太和薛宝宝穿。

这一次，语气却是真诚恳切了许多。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一向对他凶得不得了、嫌弃得不得了的妹妹怎么突然九夸起他来了？

薛蟠此时还兀自沉浸在薛太太温暖的怀抱中，闻言立即点头。

不一会，丫鬟将薛蟠这些日子抄的书拿了过来。

母亲的怀抱是温暖的，眼泪更暖得发烫，薛蟠有些迷糊，又有些飘飘然。

薛宝宝仔细看了看，挑了一件大红羽纱绣百穿蝶样式的公主裙道，“这个，给族里的姑娘们都送一件，配一件藕荷色的小袄”。

薛宝宝就笑弯了眉眼，“我就是寻思着家里这么大的喜事，总也该穿得喜庆点，正好下面铺子送了衣裳来，我就挑了一件。

薛蟠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在青楼被逼着看姑娘，再挨打的事，不由一个哆嗦。

似乎就算是为了妈妈此时的高兴与眼泪，他吃点苦写字练功也是值得的？

……

武师父一直夸赞说哥哥天资好，能吃苦，进步很大呢！”

我在扬州这一个多月，就没出过一天门，不是写字，就是练武，武师父还教了我骑射。

黛玉平日若是想买本书，买盆的，也方便。

不，就算不是正式收兰儿为徒，能得他指点一番，就是兰儿的福气了！

薛蟠虽然不知道薛宝宝怎么突然夸他，听了薛太太的话，却还是不乐意了，“妈，你怎么能瞧不起儿子！

薛宝宝长长叹了口气，“哥哥，你心里是知道的对不对？

薛宝宝立即声援，“就是就是，哥哥写的字，我都叫保存着了，妈你不信，我现在就让人取来”。

薛宝宝“发明”出来的，方便她随身携带解牛刀的裙子后来被命名为了公主裙。

薛蟠，“……”

薛宝宝长相偏艳丽那挂，这段日子又吃胖了点，雪娃娃似的，这时候被毛茸茸的兔毛袄子和鲜艳华丽的裙子一衬，更觉娇憨明艳。

母亲虽会护着他，却也总是骂他孽障，骂他拖累她和妹妹。

林如海看着似懂非懂的女儿，无声叹了口气。

林如海就感慨叹道，“大奶奶是黛玉嫡亲的表嫂，又出身诗书之家，黛玉交给大奶奶，林某是十分放心的。

林如海送林黛玉上京时其实是送了银子给老太太的，只现在他不放心，便又再给李纨送一遍。

不行，不行，今天不合适，等找到合适的机会，他一定要在母亲面前好好告妹妹一状，免得母亲被妹妹蒙蔽了！

三叔家的单独挑出来，我一会和太太亲自去送”。

薛蟠表情忍不住扭曲了一下，“不管怎么说，你不给我吃饭，就是你不对！”

又顺口想说薛宝宝黑了瘦了不水灵了，展眼一看，却见薛宝宝胖了一圈儿，小脸本来就有婴儿肥，这时候肉眼可见的又圆润了一圈，都快往下巴垂了。

这天下学子能考中探的有几个？

……

你知道我饿你，逼着你写字、练功，都是为你好对不对？”

她白来就雪也似的白，两个月未见又白了两分，雪莹莹的，肥嘟嘟的双颊透着健康的粉，叫她想昧着良心说她受苦了都开不了口。

只哥哥也要答应我，以后不管是在金陵，还是在京城，都要像扬州那样行不行？”

薛宝宝说完屈膝福了福，抬脚离开。

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母亲说他长进，说他懂事，还说以后要和妹妹一起享他的福……

林如海可是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