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变

暮色四合，落日熔金。

程海棠，靠在连云宫的紧闭的宫门后面，渐渐的支撑不住自己，顺着宫门一点一点向下滑，直到自己完全坐到地上。

刚刚那一杯毒酒，皇上没有喝，反而将它一滴不剩的，灌进程海棠的嘴里。

她只想叹口气，她的医术是用来救人的，制毒她会，下毒毕竟还是不擅长。

皇上终于连掩饰一下都不肯，用程海棠亲手制的毒，送了她一程。一起送走的，还有她肚子里怀了五个月的孩子。

两年前，程海棠跟着献王，从月岭回京都寻亲。因为家中变故，她在襁褓中便被师傅抱走，在岭南的月岭跟着师傅长大。师傅养了她十五年，教她一身医术。

在月岭时，他们的邻居是个打铁的冯叔叔，他的手艺特别好，会打农具，也会打刀剑，冯叔的儿子就是冯铭泽，冯叔教他打铁，还教他做各种带机关的小玩意。

回京的时候，献王提出，把冯铭泽也一起带上，他说带冯铭泽到京城见见世面。

程海棠回京顺利找到父亲程煜将军，父亲是宣府镇的镇将，手握十万兵权。不到半年时间，献王寻了个机会，请旨将她抬进了王府，做了夫人。

一进献王府，正好遇上献王妃从步辇上摔下来，腹中胎儿有流产的预兆。好在海棠的医术很好，太医都对着献王妃摇头，她却大胆医治，保住了献王妃的儿子。

“满福，你交代下去，看好程嫔，她毕竟怀着朕的孩子。不许在她面前走漏一个字！冯铭泽居然是个死心眼，现在制神机火炮还需要他。敢肖想皇妃？神机火炮制成后，朕就废了他！”

“皇上！你说我爹、我哥，还有冯铭泽……他们怎么了？”她很想大声质问，但声音却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样，语不成调、泣不成声。

两天前，海棠在宫里待着实在没劲，就带着婢子到御园溜达。远远看见听雨阁放水了，她不禁朝着听雨阁走去，想把那个喷水的机关看个究竟。

“娘娘！程嫔娘娘！你怎么了？”

程海棠那时才回京几个月，谁都不熟悉，哪都不能去。

“满内侍，你说！他们到底怎么了？！”海棠仍然坐在地上，仰脸执着的盯着过来扶她的满福。

早有旁边的两个小内侍过来，拖了采莲就往外走，采莲还不知怎么回事，吓得失了声，一时竟也忘了挣扎。

海棠脸上不禁泛起了笑容，她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

“我爹爹……我哥哥……铭泽哥哥……他们都怎么了？”海棠脑子一片混乱，脚下一软，扶着肚子坐到了地上。

海棠好奇的围着听雨阁边走边看，正想找找机关在哪里，不想却听到两个男人的声音。她听出来，其中一个，就是皇上。

她扭头愣愣的看着身后的宫女，这个婢子叫采莲，进宫后才分来跟着她。采莲离她三步远，并没有听清屋里的对话。

若不是当初师傅意外摔下山崖尸骨无存，海棠应该还会在那个世外桃源般的岭南山村里，快乐生活吧？还有，冯叔一家……后来冯铭泽哪儿去了？海棠问过献王，他说冯铭泽在军营里，除此以外，再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程嫔，你先回去，过后我会向你解释。满福，你把程嫔送回宫。程嫔的婢子未服侍好主子，拖下去乱棍打死！”皇上既未回答，亦未多看她一眼，负手转身走了。

“程煜……是不是我爹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