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地，东南西北都没有不同，白天和黑夜也没有不同。

衣角被一只手牢牢捏着，他见着时，垂眼而笑，满目温情。

自他五岁建起这道帘幕至今都无人能使其破损，如今这个女孩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西南处的帘幕化成了残枝败叶。

小玉语无伦次，几乎又昏了过去。

栖霞山的帘幕被这雨生生洞穿，他亲手布下的帘幕。

他又岂会不知他当日带回山中的少女非陆上之人。

我竟然记得，记得这个女孩的一切，她的美丽、她认真读书的神情和她偷懒的样子。

若是母亲知道息夜不在自己身上，更是会恼羞成怒，弄不好栖霞山的草鸟兽又要忍受四季寒冬，草木枯槁，或是暴雨数至，水潦为败，霜雪大挚。

为何会有妖邪之气。

“想要在天地间立足，走不了路怎么行，你不可能一辈子在栖霞山上，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你若是出了什么状况，只怕心怀不轨之人会牵扯到镜往楼头上。”

“上回你不高兴，栖霞山临日下起一场大雨，今日你痛，这山上仲春飞雪，你还说你没见过下雪的样子，想来雪入了水也就忘记了本来的模样，成了浩浩江海的一部分。”

也知道这个女孩是水下众生中尤为特殊的一个。

“公子，若是我有什么错，你说便是，我是无论如何也难再多走一步了。”

一双点亮了日光的眼睛。

“夏贝，太阳，给我太阳。”

小玉又仿佛置身熟悉的梦境。被温暖的淡水包围，不，确切的说并不是水，她分不清自己是水还是被水包围着，只是觉得心中无比平静和满足。

“可是公子，我真的走不动了。”

捏着衣角的手越捏越紧，寒冷令小玉阵阵颤抖，她咋然醒来，宛如被梦的世界硬生生抛弃了一般。

叶小楼突然转身，语气坚定不移，眼神脉脉忧愁，也不知是自己走路累了还是总算看出来小玉正在忍受疼痛。

他把息夜给了她，毫无顾忌，甚至没有片刻犹豫。他知道离了息夜，自己将受清英剑自净之苦，如寒冰刺骨。他更知道没有息夜，他的身体也会变得丑陋，月圆之夜他必须和水下生灵一样换大地之灵气，保自身不遭腐坏。

陆上实在不适合我们，要是现在能回水里就好了。

他当然知道这个女孩与众不同。

这个人是想要我散了身形吗？何以如此？就算是萍水相逢也不用如此待人啊，何况眼见着还在山脚，待走到镜往楼，两条腿非断了不可。

醒时痛苦万分。

四时不足，栖霞山的山民更会首种不入，秋收无果，度日维艰。

即使明知会如此，叶小楼也没有犹豫过。他自己也说不清其中缘故，只知需要保护眼前这个女孩，至少等她长大，送她回家。

而此乱世，天地运转无时，他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一条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