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打探翠羽的情报。”
裴液缓缓点头。
也就是当日李缥青送给他那枚木中嵌铁的，少年还没有将这新鲜玩意儿作为饰品随身佩戴的习惯——事实上他也没有佩戴任何饰品的习惯，于是只妥善收在了包裹里，没往这随身的小袋子里装。
“这个事情我确实完全忙忘了。”裴液叹气道，拍了拍手上的书，“应该一个月内时时细读的，现在要在七天之内看完。”
直到沈杳楚念等几位年长些的上来，这场游戏才真正进入了奕剑的层次，场面也顿时精妙好看了许多，不时有惊呼和喝彩响起。
等裴液坐下，少女把书合起，推回他面前：“聊了什么？”
“捉月湖要麻烦一些，五湖帮在上面盘踞日久，即便没了七蛟支撑也是块费心的骨头，翠羽可能要费一两个月来拆解入手。”裴液道，“不过我们会在三天之内切断七蛟和五湖帮的联系，所以对七蛟来说，三天之后这份湖上的产业就和他们没关系了。”
“.原来如此。”裴液长长呼了一口气，“所以.上次说的张君雨古光之事，齐姑娘已经查问过了？”
少女扑哧一笑：“哪有这种事，他们觉得天才就是应该不一样，只是很想见见你的高招。”
齐昭华回看着他。
裴液一叹，起身拍了拍屁股：“这个晚不了。”
总之这陪笑盘坐的姿态确实令弟子们感觉亲切了许多，刚才斗到一半的两人也继续开始。
裴液忽然意识到，女子在不同时候露出的面容其实并无所谓里外和真假，在每一个时刻，她的样子都是那么令人信任。方继道、尚怀通、自己.每个和她打交道的人，都会毫不怀疑自己看到的才是女子真实的一面。
“.我想知道捉月湖的事情。”
“？”
“哈哈哈。”
“这就是今天难弄的地方。”少女叹道，“鹭洲诗会，毕竟是齐居士的主场，有她倾心支持，今日很难有谁声名能超过尚怀通。”
“因为我只有一把刀。”女子低下头，两只纤手已经无意识捏在一起，“我不知道是交出去，还是捅出去.”
齐昭华露出一个淡雨般的笑，但不言不语，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若严格按照当日少女所言的标准，他们其实是不够资格打指上剑的，或者说，这只是打着玩儿，这并不算真正的奕剑。
最终是沈杳一连击败了三位师兄一落剑两击心，夺得了这一轮的第一。
“所以.”
“这可以帮你做出决定？”
然而他手往随身提着的小袋子里一掏，却是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道：“我的指上剑忘带了。”
“.不能，不论裴少侠告诉我多少，我都下定不了决心。”齐昭华道，“我是希望少侠告诉我的事情可以直接替我决定——人在迷茫的时候，可以由外界推着走。”
李缥青不说话。
裴液认真道：“而且在这件事上，翠羽要通过白司兵走官府的路子，七蛟是想不到会这么快的。当然，失去七蛟洞后，五湖帮会更加混乱顽固，齐姑娘分湖的事，今年肯定就不行了。”
李缥青偏了下头，笑道：“以前真没见过你这么好读书的样子，晚两天就晚两天嘛。”
“不必一月，十天之内，七蛟在博望城的产业就会彻底断裂。”裴液道，“这就是我告诉你的事实，齐姑娘。”
“.”
“我不想理你。”少女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而且觉得你确实有点儿让我丢人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她抬头看着裴液，“在我看来，骆掌门仍是博望江湖的头号人物，尚怀通也依然是年轻一辈的第一人，七蛟纵然什么地方受了些损伤，根节也依然密布博望城。我实在不知李缥青有什么倚仗，好像一月之间就能覆灭七蛟。”
“唔。”裴液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合群，犹豫地看了看手上的书，转过头，少女面带请求地看着他。
“事实昭昭，有什么好查问的？”齐昭华看着裴液，然后忽然淡声道，“裴少侠也不要挑拨离间。”
齐昭华展颜一笑，身上那种沉郁完全不见了，只剩下一种轻快的锋利：“少侠完全为我驱散了，这份情报，对我真的很重要。”
透过缝隙往其中一望，正有两只手对在一起，连连的碰撞之声不断传出。原来是弟子们实在技痒难耐，不知谁提议开始在打指上剑了。
要不是事实摆在这里，要不是小师妹金口玉言，谁信这种鬼事？
可惜大家期待好奇了两天，好不容易这人到了面前，却是太专注努力，好像还有些架子，只静静倚在树下手不释卷，除了少掌门大家都不太敢跟他搭话。
无非是《碧光》《玉影》两篇中采撷出来的招式，招式既然无有高下，胜负便全看剑手的素质。裴液也看得津津有味，许多专用于指上剑的小手法小技法他都不曾见过，唯一可惜之处在于奕剑双方确实剑道水平不高，很多剑招其实并未吃透，打出来的不是“去形留意”，而是“似是非是”。
然后这位年长的女子笑着看向裴液李缥青二人，李缥青手一摊：“我最晚坐下，是排在裴液后面的。”
纷乱的场上顿时一静。
言罢，女子躬身一礼，转身往文士那边而去了。
可他越不出手，大家就越是心痒。
“翠羽对七蛟的进攻形势，详细的。”齐昭华看着他。
裴液真是有点儿如坐针毡，抬头求助地望向少女。
但这次却被少女一手按了下去：“先别看啦，和大家玩会儿吧。”
“.三天？”
李缥青一笑：“她是以为你和方公子一样吗？”
“.这两天虽然确实有些迹象，但我没想到翠羽竟然如此得志。”和刚刚裴液一样，齐昭华怔了许久。
“是啊，看起来挺可怜的，我就告诉她了。”
在它的下腹，一卷整齐的小纸被包覆系好，它好像被设置了一个提醒的程序，在裴液愣了一会儿没立刻去接后，它绕着裴液飞快环绕了几圈，又戳了戳他的额头，而后开始发出清亮的哨鸣——
裴液一把把它捏在了手里，终止了它的鸣叫。
确实没想到这么快，昨晚才发出去的，今天就有回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