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沨微微点头:“好。”
文姝和文逸胜负欲极强,跑马远去,转眼便看不到了影子。
只留下钟岄和沈沨两人漫无目的、走马观般走着。
看着沈沨轮廓分明的侧颜,眉头微锁,略带愁色,钟岄有些奇怪,轻声问道:“你自从贡院回来话便少了很多,不是说考的应当还可以吗?”
许久,沈沨摇了摇头:“在下的策问,应当是写得有些跑题了。”
“策问?考得什么?”钟岄问道,见沈沨不说话,笑着摆摆手,“你不愿说,便不说。我也听不懂。”
“只是一些寻常考题,只不过我并未仔细琢磨这次主考官的文风,写得与同窗们有些出入,把握不准罢了。”
沈沨和煦笑道:“劳姐姐挂心。”
“你的见解我是听过的,你的文风我也从文姝那里听说过。就算与同窗有些不同,那也不会出太大差池。”钟岄安慰道。
“再说,万一那位主考官见到你所作的文章惊为天人呢?”
沈沨轻笑应了一声:“我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倘若真中不了,那便回去同爹娘先生请罪,再温三年书罢了。”
钟岄眉头微蹙,安慰道:“倘若北昭科试中举者,以琢磨迎合考官文风,投机取巧之辈为多,如此科试还怎么为今上朝廷选拔能臣呢?”
“就像前几日文家招伙计,我陪着文姝去看了。文家对应聘者无非是问几个与买卖有关的问题,虽然不难,但先被聘上的伙计自以为拿准了掌柜的脾性,跟应聘者以五钱一问的价格兜售自己所谓的无误答案,导致后来有好几位应试者所答都大致相似。最后被聘上的反倒是所答有自己所思之人。”
钟岄拧着的眉毛舒展开来:“说不准考官大人从千篇一律的卷中看到了你有不同的想法,便对你青眼有加了呢?”
沈沨眉宇间轻松了许多,端正行了礼:“多谢姐姐,我明晓了。”
看着眼前少年谦和有礼尚且忧思科试,钟岄倒想起了家里的亲弟,笑得无奈:“我家里有个弟弟,是家里大房二房唯一的男丁。祖母溺爱,大房伯父伯母疼惜,爹娘更是对其所求无一不应,养得娇惯。如今十岁尚不通诗书,就这样我爹娘还以为孩子幼时顽皮便心性聪明,图着他日后突然发奋读书,一朝中举光宗耀祖呢。”
“如此相较,我爹娘才是该忧心的。”钟岄摇头浅笑,“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知君子。沈小相公自幼苦读,又有抱负。天可怜见,定让你此番高中,不愁没有出头之日。”
“那便借姐姐吉言了。”
沈沨颔首一笑,思索着又道:“前朝御史大夫范烨十二岁起发奋苦读,后来连中三元方成一代大儒。姐姐亦不必过于忧心令弟的学业,现下开始用功总不算晚。”
“那臭小子怎么能跟范公相提并论呢。”钟岄失笑。
见沈沨心绪有疏解之势,钟岄也放下了心:“如今是在安慰你,怎么又安慰到我头上了?现在还没有放榜,你把心放宽,安心等着好消息。”
沈沨轻声开了口,眼神噙着笑意,“是。”
钟岄愣了愣,抬眼向那少年看去,澄澈的眼神对上了他温柔的神色,时间都定格在了这一刻。
她连忙摇摇头,握紧了缰绳:“他们二人好像许久未归了。你会跑马吗?咱们去追文姝他们。”
“好。”沈沨亦笑着牵起缰绳。
两人纵马,一前一后扬尘而去。
“姐姐慢些吧。”沈沨看着越跑越快的钟岄,连连劝道。
钟岄却觉得脸上发烫,不愿让他看到,戴上帷帽,甩着缰绳扬尘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