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祈倒也乖觉,知道沈聿宁不想告知,也识趣地不再追问。只要霍炽死了,她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谁管他怎么死的,让沈聿宁处理,她也乐得清闲。
忽而,一阵山风吹来,送来几朵蒲公英,沈聿宁扬手抓住其中一朵,摊开手对着霍祈的小脸一吹,漫不经心地开口:“如今,就连宁国公亲自扶持的聂钦,都要反咬一口。你背着宁国公府踽踽独行,只怕前路艰辛。”
“殿下尚且自顾不暇,竟然还有心思关心宁国公府的处境,外人道殿下心慈面软,果真如此。”
被霍祈挤兑了一通,沈聿宁正了正神色:“刚刚在怀林,你何必瞒下一切,承担了霍羡本该承担的那份责任?”
霍祈闻言,面色虽镇定,心中却为之震动。
她和沈聿宁相交不深,可沈聿宁却比任何人都看得通透。他所言半分不差。她之所以在怀林瞒下一切,便是不希望宁国公府背后的风浪成为霍羡的负累。
她明白霍羡的抱负和志向,只愿他安安心心,毫无负疚地走那条心中之道。宁国公府的荣光和里面的人,便由她来守护。这也是上一世最后一秒,她对天许下的誓言。
沈聿宁见霍祈似有动容,又幽幽开口:“宁国公光风霁月,清正忠直,做了一辈子的好官。可他却不明白,在肮脏的朝堂,太过清白,本身就是最大的罪名。若霍羡也如此天真,只怕宁国公府难以为继。”
“臣女谢殿下提点,至于宁国公府的未来如何,自有天意安排。”霍祈垂眸道。
沈聿宁望着霍祈那张倔强的脸,却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是天意,而是你。本王今日多言了。”
霍祈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沈聿宁,那一眼里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沈聿宁的确是个聪明人,他见微知著,睹始知终,所说之话皆是她心中所想。可她却并不为此开怀,反而惕然心惊。
她不欲多言:“殿下所言字字珠玑,臣女今日受教了。敢问殿下,臣女的人去哪了?”
霍祈扫了一眼四周,却空无一人。她本是准备喊张麻子和李螃蟹一起动手制住霍炽,再动手解决,他们既未出现,定然是落到了沈聿宁的手上。
“放心吧,他们没事,不过是被程畅打晕了,现在躺在后边的草丛里。要不了半柱香的功夫就会醒来。”
“多谢殿下告知。今日之事已毕,臣女先走一步。”霍祈福了福身子,转身欲走。
“那三人还未醒,你一个人搞得定?”沈聿宁挑眉。
霍祈抿了抿嘴,不发一语。雀离也就罢了,张麻子和李螃蟹,她却是不知如何安置,一时之间想不出对策,但也抹不开面来求沈聿宁。
“本王准备了马车,钩月就在后头守着,让她送你走吧。若你在这深山老林里出了什么事,还得攀扯上本王。”沈聿宁又意味不明地补充了一句,“送你回去,也算是今日之事的报答。”
“殿下多虑了。只是,殿下不走吗?”霍祈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只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难道是想本王和你一起走?”沈聿宁挑眉一笑。
“殿下又多虑了。”
夜色催更,清尘收露,眼见天已快亮,若等三人醒来再走,只怕不妙。霍祈心里权衡一番,最终还是搭着沈聿宁的马车回了府。
张麻子和李螃蟹中途醒了,一入京师城中便起身告辞了。待到了宁国公府,霍祈向钩月道谢后,带着雀离又是如往常一般从狗洞中钻了进去,看得钩月面色微变。
待回了祈居,聆风和听雨却未曾回自己屋子安寝,反而一直守在主屋里,此刻正是撑在小几上打瞌睡。两人一听到声响,对视一眼,朝主屋门口走去,却见是霍祈回来了。
“姑娘可算是回来了,让奴婢好生担心!”听雨凑到霍祈眼前,仔细打量她一番,见她一切安好,心中那块大石头才放了下来。
“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对了,今日可有人来?”霍祈解下披风,倚着软榻喝了口茶。
“听说姑娘病了,今日夫人来了一趟,说是放心不下要来探病。”
“你们怎么说的?”
“奴婢说姑娘喝了药,已经睡下,若是开门再吹了风,反而病不容易好,让夫人宽心,明日再来。”聆风一五一十地说。
“你们做得很好。”霍祈勾唇一笑。
明日霍羡就会归家,可霍炽却落了个死于非命的下场,她倒想看看,霍青岚得知了此事,会是什么一个精彩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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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