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曼反应是慢了一些,但他在京城经营这家面食店这么多年,半辈子都扔在这儿卖面,吉斐街又是一条贵人富人来往最多的街道之一,他脑子再没路呈好,这会儿也已经反应过来了。
反应过来之后,他半晌没能说出话儿来。他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侄儿的那句话:“叔,您还不承认您有关系!”
他有关系?
不,他没关系。
便是他有关系,他也不可能和东宫外家的孟府攀上关系,他实无此能耐。
他要是有此能耐,那还能任由隔壁面馆那黑心混账欺负了这么久?
万万不能!
路曼接下来在后厨忙活,时不时得愣下神儿,往外面最后一桌,也就是最靠近后厨的这一桌,瞧两眼宝珠与诸护院。
瞧着瞧着,他的心慢慢地定了下来。
不管这关系是如何攀上的,侄儿说得对,这下他们家祖上传下来的这间百年老店终于有救了!
一想通,他揉面团的力道越发有力气了。
路呈从后厨出去,亦是整个人飘飘然的,对宝珠与护院这一桌,那叫一个殷勤。
孟十三不知路家面食的状况,她将事情交到宝珠手上去办之后,也就没再多想。
宝珠的能力,足以办妥路家面食这件事儿。
沉生看着宝珠从孟府里带出几个护院,再看着宝珠和护院们回到吉斐街,原以为是要回雀仙楼,没想到却是进了路家面食,这家小小的面食店。
在店外盯了一会儿,他便回到满汉全席雀仙楼复禀。
董宽还在,仍然是一个人独坐于大堂,喝着茶吃着点心,悠哉游哉的一副好景。
沉生走近道:“公子,奴婢回来了。那宝珠从这里离开之后,先是回了一趟孟府,带出来几个护院,直接又回到这条街,却没回这儿,而是直奔路家面食。进了路家面食,宝珠和几个护院就坐下了,坐在最后面的一桌,店家像是和宝珠认得,还跟宝珠来回说了两句。再后来,店家回到后面厨房忙活,伙计在店里来来去去,对宝珠极是殷勤,一会儿问要不要添茶,一会儿问要不要吃面……”
董宽见沉生说得喉咙略微沙哑,他倒了杯茶,递给沉生。
沉生接过茶杯,两大口便见了底:“多谢公子。奴婢还打听到,宝珠之所以会带着孟家护院坐镇在路家面食店里,尽因隔壁面馆想要欺负路家面食,想将路家面食盘下,两家店打通合为一家,路家面食没同意,说是祖上传下来的百年老店,价格再高也不能卖。隔壁面馆仗着东家与明尚书是亲戚,便想强行以低价买下路家面食,给了路家面食三日期限,今日乃是最后一日,到掌灯时分,路家面食要是还不肯卖祖传的老店,壁隔面馆就要收拾路家面食的店家。”
“如何收拾?”董宽问道。
沉生仔细道:“此前隔壁面馆碰了钉子,便将路家面食店家的闺女祸害了,害得原本已然定下亲事儿的店家闺女被男方退了亲事儿,此番再给三日期限,警告店家说,要是店家不识相,不止店家闺女得遭殃,连店家的儿子儿媳与孙辈都得倒大霉!”
董宽皱起眉头:“路家面食的店家就没想过告官?”
“大约想过,不过一想到隔壁面食的东家乃是明尚书的表亲,可能就打了退堂鼓,没真正到京衙去告过。”沉生其实很能够理解路家面食的店家的想法。
自古民不与官斗。
何况那官,还是一部尚书。
百姓光那么一想,谁能不胆寒,谁还敢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