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这话儿,那是大舅母有看中的女娘,却不得大舅舅看中?”李璁直切要点。
项照没隐瞒:“前些日子府里来了大舅母娘家的一个侄女儿,虽未明说,可府里的人都知道,那位余小姐是来和大哥相看的。能让她来,可见大舅母早便相中,她来了之后,大哥亦无异议,可见大哥见了这位余家表妹之后也是满意的,而结果,就坏在大伯没点头。”
“大舅舅不同意?”李璁想了一下大舅母余氏的娘家,“余府确实算不得高门。”
何止是算不得高门,实则就是小门小户。
李璁给余氏留了些颜面,项照也未戳破,只解说道:“在娘娘得陛下恩宠之前,项府虽也是京城老牌世族之一,可到底家道中落许久,早便家底浅薄,声名不显。如此情形之下,于当年大伯到议亲的年岁,也是祖母费了不少心力,才将大伯母娶进项家门的。连到后来我父亲娶我母亲,亦如是。”
“这个我也曾听母妃提起过,说是小时候过得很是拮据。”李璁附和了一句。
故而在他被害摔残之后,他母妃方能很快地做出决断,只要能保他性命无忧,母妃是什么也不会再争了。
他母妃打小就并非是在金窝银窝里长大的女娘,和陆皇后与德妃那样真正出身豪门的贵女相较,有着根本的天壤之别。
“以大伯的官职,又有娘娘在,大伯多为大哥的前程打算,也是对的。”项照接着往下说,“而大伯母的打算,却是为了娘家,要说错,也没错,只是于项府而言,并不是很妥。”
他大伯项丰瑞,位居鸿胪寺首官,正四品的寺卿,而他父亲是位居工部正五品的郎中,如此他父亲都想让他娶得高门贵女,何况是官阶比父亲还要高的大伯了。
是故,他很能理解大伯全心全意为大堂兄打算的做法。
只是,大伯料错了大堂兄。
大堂兄与他不同,他一心志在仕途青云,大堂兄则一心搁在风雪月。
“我记得,大表哥并不打算科考。”李璁和项宇并不是很亲近,不过到底是表兄弟,项府在将来也是由项丰瑞当家作主,不免让他对长房的一切也有所了解。
项照道:“殿下没记错,大哥确实志不在官场。大哥总说官场乌烟瘴气,实不值得大哥苦读寒窗十年,只为这一朝鱼跃龙门,却是跃进污秽泥垢之中。”
“那便怪不得大表哥会同意大舅母为他寻的余家小姐的这门亲了。”李璁不亲近项宇,便是尽因此由。
项宇无心仕途,读书也只是为了难能够吟诗作对,能够附庸风雅,自诩高人一等罢。
说白了,他这个大表哥,实则就是披着一身儿女情长的袍服,于此俗世之中任由浮浮沉沉。
可他这个大表哥也不想想,如若有朝一日分家,项府两房各过各的,大舅舅尚在官场便罢,如若身上再无那一身官袍,大表哥如何还能终日无忧无虑的风雪月?
相比起大表哥,眼前的二表哥,便清醒得多。
人与人相交,总得一起往上,而非一同往下。
特别是处在他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