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神间,替他掖被角的手划过脖颈。
很轻的力道,昏迷的少年惊醒般,猛地睁开了幽暗的双眼。
长期那样生活下的他,自卫的本能捏住沈安歌手腕。
下一刻,沈安歌吃痛。
随即视线颠倒,她被顾卿狠狠地按在了床榻上,双手禁锢在两边不得动弹。
墨发如云般铺满了床。
她惊讶地瞪着双眼看向身前的人,她以为顾卿醒了,仔细看双眼才知道没有,眼神凌厉但涣散,只不过处于自卫的本能才这般防备。
少年居高临下地钳制着她,力气全用在了手上,渐渐地顾卿支撑不住倒在她身上,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带起一阵久违而又熟悉的战栗……
沈安歌下意识吞咽,随即像是想起什么,眉头皱起,语气不善道:“放开。”
攥着沈安歌手腕的那只手掌灼热滚烫,热铁般钳制着她,动不得一分,强悍得不像个病重的少年。
听见她的声音,仅一瞬间少年就收敛了手上的力道,眼中的凌寒涣散,紧绷的身形渐渐松散,到最后无力伏在她身上。
见他没有动静,还一直趴在自己身上,薄唇离自己颈项咫尺之间,沈安歌心头发麻。
太近了!
忙用力将他脑袋推开,又用力推开他整个人,起身整理微乱的头发和衣裙。
若是前世,他这番钳制,沈安歌定然不敢忤逆他分毫,反而会卸下周身尖刺顺从。
但如今可不是前世,有求于人的是他顾卿,任人宰割的也是他顾卿,而非她。
沈安歌眼神一聚,扬起纤细的手就要落下去,可见顾卿那烧得脸颊通红的模样,手终究没能落下。
转换了方向,朝一旁的被褥去,扯过一角盖住顾卿那张可怜又可恨的脸,眼不见心不烦。
“来了来了,小姐,大夫来了。”云栀的声音恰好响起,打破这个局面。
关了房门,侍婢给喵呜直叫的小猫喂了食,吃饱喝足后它寻着窝躺了进去。
大夫把了半晌的脉,又掀开顾卿的衣服查看伤势,眉头蹙在一起。
这是不好?
沈安歌谨慎的问:“他如何?”
“昨夜肺腑淤血还未清,腿伤没有照顾得当,伤口难以愈合,起了脓血,又受了凉风,数症并发,这才引发高热,能熬过昨晚已是万幸,如果再不小心照顾,恐过不了今晚。”
大夫捻着白的胡须,摇首叹道:“昨夜我开的方子没有用上吗?”
“是我的疏忽,未曾用上。”
“老夫重开方子,一定要服用。”
沈安歌没想过伤势会这么加重,心下一沉,大概是因为前世他太过疯癫强悍,毁天灭地坚不可摧,以至于她忘了,再怎么强悍的他也是肉体凡胎,会伤会痛。
若是没见过他少年时也就罢了,那他永远会是那摄政王的模样,偏偏又被她给瞧见了。
望着他发颤的样子,苍白的脸,沈安歌心里有些许不是滋味。
原本淡然的心有了波动,大夫开了方子,沈安歌给云栀使了眼色,声音带着怒气道:“昨夜叫伺候的小厮让人押去领板子,再另挑两个伶俐的小厮来煎药伺候,”顿了顿,“还有……他若醒来,立刻来报。”
云栀头一次见自家小姐如此肃然神色,心底再疑惑也不由得认真了几分,连忙领命安排下去。
屋里升起了炭火,待侍从给顾卿换了药,喝了药,沈安歌方安心里去。
是夜,北风乍起。
床榻之上,躺着的少年顾然睁开了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