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潘晓去找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钟流朔回道。
“找到之后,你们就立刻撤退。”钟九没有血色的薄唇,道出意料不到的两个字。
撤退?
“对,带上你的人马,趁着夜色,立刻启程,离开沽州,越快越好。”钟九并未要求钟流朔再做什么,而是带着催促之色,“范烨风也没有例外,他也不能在这里多留片刻,这儿只留下从京都而来的人以及药王谷的人,其他人,一个都不能留下。”
隔着两间屋子的房间,里边折射着明亮的光芒,里边的人,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只静静地感受着夜的宁静。
古朴的床上,躺着一名气息微弱的男子,俊朗的脸庞上,显得有些暗沉,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死气沉沉。
床边,坐着一名白发灰袍的老者,几日不见,显得更加沧桑,他伸手,从被子中移出男子的手臂。
男子的手臂,原本精壮而又充满力道,此刻却显得那么虚弱无力,上边可以清晰的看到五六个小点,那是针孔刺入过的痕迹。
孙遥将指尖搭在范烨风的手腕上,摸着胡须,心无旁骛地探脉。
床边,一名灰头土脸的女子,脑袋靠在床上,眼神望着床上的男子,然而眼瞳没有焦距一般,一眨不眨,似乎在发呆,飘摇的光影,投射在她的侧脸,半明半暗。
毒箭射来的一幕,又跃入她的脑海,范烨风飞蛾扑火般的身影,又骤然闪现,自从悬崖上边下来之后,这一幕,怎么也挥散不去。
“医圣,少将军现在如何了?”贺升站在孙遥背后,探头探脑。
每隔两刻钟,孙遥和秦挽依都会交替着给范烨风把脉,时时刻刻跟进范烨风的病情。
秦挽依说过,换血之时,已经耽误了最佳诊治时间,虽然已经保住性命,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后遗症,什么失明、失聪、失语等等,秦挽依当时每说一次,他都吓出一身冷汗,所以每次把脉,自然不能有任何懈怠。
他何时见过范烨风这副一点攻击性都没有模样,哪怕受伤,都是屈指可数的几次,这次倒是好,差点把命给丢了。
“余毒才排清,脉息还很微弱,不过这小子身体比常人强健,恢复的也快,只能等到他醒来之后,才能确定他的身体是否还有哪里不适。”孙遥松开手,将范烨风的手放入被子,侧首,看到秦挽依傻愣愣呆着的样子,一阵嫌弃,“这小子是为了救你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老子放下东门的事情陪你在这里,你倒是好,脑子里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挽依回过神,仿佛在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不过没有争辩,仿佛连吵架的心力都憔悴了。
“师父,你说我是不是特招人厌烦呢?”秦挽依的神情淡淡,没有急躁也没有动怒更是没有魂魄一样,倒真是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你还真有自知自明。”孙遥嘴上说着这话,但心里没有这个意思,放在平日里,秦挽依肯定张牙舞爪找他理论,争得面红耳赤,不过,此刻的秦挽依,却是默认了一般,安静的承认一切。
“难怪大家看到我的时候,似乎都不太喜欢和友善。”秦挽依仿佛在回忆,眼神带着一丝茫然,又似在追忆什么,“我记得烨风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还是在葫芦山错缘亭,我们两个还看不顺眼呢,我嫌他冷漠无情,没有伸出援手,任由我们遭遇追杀却冷眼旁观,他嫌我碍事,差点坏了他追捕九指快刀的大事,若不是无缘的十叔子出现,不知道他会不会放下武器。”
若是这样发展下去,还能有什么交集吗?
不知不觉中,当初争锋相对的人,何时成了生死之交呢?
他们两个相处,也不过短短几天啊。
她有什么值得让范烨风拿性命相救,她又该拿什么偿还这次欠下的一命呢?
“秦大小姐,你不了解少将军而已,当时他并不是见死不救,而是寻找最佳时机而已,是你一直在误会。”贺升替自家躺着一动不动的少将军解释了一句。
误会吗?
可就算不误会,又能改变什么?
“或许吧,只是任飞呢,当初我私自出逃,想必他心中早已埋怨我了吧,还有阿轩,初次见他,我就骂他矮冬瓜,心中肯定没少骂我,韩木头也是,我知道了他心底隐藏的秘密,有谁允许自己的秘密被人窥探呢,还有……他,当初还以为是他处处针对,哪知是我自找的。”秦挽依回想着过往发生的一切,哪一次不是她不怕死地触犯他们的底线,如今能够活到今时今日,还真是奇迹了。
“老子待你已经够客气了,难道还不够友善吗,药王谷的东西,已经任你取用,地方任你往来,老子待那两个兔崽子都没这么友善过?”孙遥一阵破口大骂,仿佛被误会一般,心里憋着一股气,却永远不会藏着。
“老头子师父,原来这就是你的友善啊。”秦挽依挠了挠头,“我还以为是交易呢。”
孙遥一听,吹胡子瞪眼睛,药王谷这么多徒弟中,他对秦挽依已经不薄了。
“老子……”
秦挽依慌忙开口:“老头子师父,你见一次我,就会发火一次,要不你还是回东门帮忙吧,烨风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不少,这儿由我看着就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