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德才在这里待久了,渐渐被绝望磨平了棱角,剩下的只有悲观。
“你们别自暴自弃,我虽然不一定能救得了人,但医圣能救得了。”秦挽依淡定自若,没有因为应德才的冷嘲热讽而负气,声音带着激扬。
“你说什么?”
“医圣?”
“医圣在哪里?”
秦挽依这才发现,安身在山洞之中的人,并非全是得瘟疫之人,除了那些真是得了瘟疫之人,还有一些,没有病态,只是比较虚弱,但说话走路没有问题,像是常人。
想必一些是被巡逻的士兵误认为是瘟疫抓来,实则只是寻常毛病,而剩下的人,兴许如同她一般,装病过来,目的是陪同上来照顾亲人,他们不愿亲人就此离去,只想一直守在身边,同生共死。
想必只有她,才是为了替人躲过一劫,而自愿上来的吧。
听得医圣两个字,众人一瞬间有种灵台清明的感觉,然而四下张望,仍旧还是秦挽依一个人。
“医圣已经在山下炼制药丸,明日就能山上。”秦挽依说出孙遥对她的承诺。
众人一听,燃起的希望,又灰飞烟灭。
应德才阴笑了两声:“他又没有到过悬崖,怎么知道病情,又怎么炼制药丸,你开玩笑的吧?”
“谁说山下没有病人,运来这里的人,难道不是从山下而来吗?”秦挽依的一句话,把应德才噎在那里,无法反驳。
“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应德才反问。
“我并没有让你相信我,只是告诉大家,不要如此泄气。”然而,躺着的人,并没有人相信她,许是鼓舞的空话说多了,也没有人再相信了。
秦挽依想了想,忽然摸到什么,顿时有了想法。
“我这儿有一枚医圣炼制的至宝丹,服下之后,就会缓解如今的症状。”
话落,众人如狼似虎地对她手中的至宝丹虎视眈眈。
“你说这是医圣炼制的就是炼制的,谁能证明这是医圣炼制的呢,万一吃了它死了怎么办?”应德才始终不相信秦挽依,处处与她作对。
准确而言,他还是不想让自己哪怕赔上性命都无法研制的药方,却让人即便没有露面却也轻易而举解决。
若是医圣治愈这场瘟疫,那么,药王谷之名,将会流芳百世。
“是啊是啊,这药不会吃死人吧?”
“这真的是医圣炼制的吗?”
“你是怎么得来的药啊?”
面对众人的猜疑,秦挽依怒瞪了应德才一眼,真是没安好心啊,不过,她突然出现,也是难以让人相信。
“各位,第一,吃了它,还有一线希望,不吃它,那么只有死,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应该明白,若这里真有人拿得出药方,大家又怎么可能是今日这番模样,又怎么会日日有人死去。”秦挽依挑衅般瞥了应德才一眼,带着睥睨之色,仿佛只有她才是希望。
众人的心里,不断挣扎。
“第二,既然都是试药,为何不相信这一次,一边是无尽的绝望,一边是还有一线希望,你们难道真要等死吗?”秦挽依绝不会让应德才熄灭这场希望的火,“第三,你们呆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如何知道底下是什么情况,又怎么知道医圣不在沽州,我说遇上医圣,那么就是碰到医圣,我说这是医圣炼制的药,又何必欺骗你们,你们自己选择,而且,我这儿只有一粒,哪怕你们想要,也不是谁都能有。”
秦挽依的指尖,捏着至宝丹,望着众人。
众人一听,顿时蠢蠢欲动,如狼似虎,想要扑上来抢夺,秦挽依顿感一阵不妙。
“我要。”
“我要。”
……
底下想要至宝丹的人,一浪盖过一浪,有些人,甚至已经站起身,想要先人一步抢夺。
秦挽依的手心,都沁出一层汗来。
这颗药,是孙遥给她预防用的,然而见他们毫无希望,想要鼓动鼓动,哪知会掀起这阵轰动。
秦挽依望着前方,思索该给谁的时候,根本没有留意,竟然有一人,不知何时已经慢慢靠近她的身边。
突然,一道人影从背后窜出,倏然之间,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至宝丹,匆匆忙忙跑向靠着石壁的那对母子。
秦挽依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至宝丹就已经不在她的手中。
秦挽依仔细一看,这人不是郑大夫还能是谁。
这个时候,应德才也赶了过去,然而,郑大夫已经将药塞入小少年的口中,只是,至宝丹不是入口即化,需要吞服,小少年咽不下去。
“这药是给你的吗?你凭什么抢夺?”应德才发了疯一样,揪住小少年的衣领,想要将至宝丹给抠出来。
秦挽依被惊到,方才还那么怀疑的一个人,如今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也不知道郑大夫哪里来的气力,竟然一把推开应德才,还不忘揍了一拳,挡在那对母子身前,像只受到攻击发狂的老鹰一样。
只这么一拳,应德才就虚弱无力地爬不起来,郑大夫这才起身去倒了一碗水,喂给小少年喝下。
众人燃起的希望落了空,更加绝望。
“郑……大夫,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郑……大夫,亏……我们这么相信你。”
底下群起激怒,骂声一片。
郑大夫忽然跪了下来,不停地磕着头:“是我对不起你们,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儿子死在这里,我不能。”
“你们别这样,只要撑到明日,明日的话,让事实证明一切,到时候,自会有药,让你们好起来的,相信我。”秦挽依已经无话可说,能做的,除了让他们坚持到明日,再无其他。
“明日复明日,明日咳咳……何其多,我们还能等到明日吗?”一个三十出头体弱的男子,躺在地上,声音里透着哀戚之色,刹那间,感染了所有了的人,看他模样,说话还算流利,只是时而会有咳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