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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第214章

第214章

她满面羞红,紧紧抿着唇角,被人戳破以后,羞惭至极。食指揪着纱裙,一刹也不敢抬眼看他。

世子说得对,她是急于求成,走了捷径。他要考校她进度,她便对自个儿施了催眠,于记忆一道上大有助益。但凡他考校,她表现极好,几乎能做到只字不漏,换个人怕是要大加夸赞。

可其中的道理,史实的精粹,都被她囫囵吞枣,一气儿吞进了肚子。她也知晓其中利弊,只是到底这样的前程不是她心底想要的,故而缺了想头,不肯下苦功。

原来他早已知晓,因而异常沉默。如他所说,在底线之内,允了她最大的让步,并未强迫她全心全意。而她不知好歹,从没好好儿体察他用心,反过来大义凛然,隐隐怪他瞧她不上眼,不肯心思悉心教导。

脑袋越埋越低,这么大个人,除了副皮囊,里边儿只剩羞愧难当。

他凝眉仔细看她,于此事上,心底于她难免有几分失望。可转念一想,她被牵连其中,全因他轻敌所致,心头不舍,也就格外宽容。

直至她那日触及他底线,方才当真动了怒。

只是离去几日,心里终究放她不下,撇开周准管旭两人善后,独自先行回来。本想着趁夜探看一番,颇为意外,她竟主动来了阆苑。小丫头眼力劲儿不错,一眼瞅见他衣袍下摆沾染的血渍,便不管不顾闯了进来。

无意中流露的关切,还有她眼中急于掩藏的羞涩,早被他看入眼中。于是赶在她羞愧不已,即将落跑之前,将本不欲说出口之事,为着掩饰几分不自在,淡着声气说与她知晓。

他不惯与人解释,亦不喜多言。唯独她,已是几番例外。

看她瑟瑟缩着身子,许久不抬头,便知她乍然洞悉内情,心头必定是悔的。罚也罚过了,她这般样子,本也是姑娘家,他便打算叫人过来,好好与她说道。却见她猛一抬手,胡乱用袖口抹抹眼睛,抬眼时候眼眶红红,哽着声气儿认了错儿。

“您说得对,是我先起了不好的心思,走歪门邪道。您今日教我道理,我虽羞愧,却也不能听过就作罢了。姜家的女儿,不能这样没有骨气。姜媛,也不能这样仗着您宽待,一辈子叫您看笑话。”

在他面前丢人,这一次,尤其令她不能释怀。其余几次都是她无心之失,唯独这次不一样。在她看明白他对她的用心过后,她无法依仗这份心意,令他心寒。

他静默许久,想她如此羞愧难言,埋着头偷偷抹眼泪,不肯叫他看见她懦弱样子。完了红着眼睛,很是勇敢坦诚跟他认错。这时候,她仰起脖子,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直直看进他眼里,再没有回避。

一双眸子浸了水,亮得出奇。形容虽狼狈,却是他看过最令他触动的模样。

原来无需他再三让步,她亦能鼓足勇气,有所担当。这样的她,令他心底刹那柔软,满满的,心动难以言说。

之前她聪慧,却少了分气魄。如今憋了股劲儿,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隐隐的失望渐渐散去,他深深看她,起身缓步走到她近前。

无声初许

许多事情无需言明,水到渠成的时候,自然就脉脉然,仿若新枝抽了嫩芽。

她被他轻搂在怀里,鼻尖抵在他淡淡散着梅香的华服上。缎子里织了蚕丝,凉凉的,侧脸挨着很是舒服。

他结实的臂膀绕过她身后,一手环住她肩头,也没与她招呼,只略一俯身,便将她轻而易举整个儿抱了起来。

安抚一句“莫哭”,话音低沉响在她头顶。她被他带着,一道向锦榻去。唯恐落了地,她手指揪住他衣襟,脑袋被他摁在左边儿颈窝里,不过几步路,已让她觉得飘飘然,小脸儿寸寸爬了羞红。

这人就这么直愣愣抱了她?在她知晓他心意之后,在他洞悉她于他并非全然无动于衷之际?

她伏在他身上,仔细体会他此间用意,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到了榻前,他迳自靠坐着,也不给她挪个地儿,顺势将人打横置在腿上。见她微微垂着脑袋,他便抬手将她胡乱抹眼睛时弄乱的额发向一旁拨弄开,露出光洁莹白的额头,还有初次在厢房传召那回,就觉十分漂亮的美人尖。

沁凉的指尖抚上去,但见她脸庞与眼眶相映红软,水嫩嫩,娇俏含羞中带出些许慌张。不同只是,之前几次与她亲近,每每被她拿胳膊肘顶撞。只这一次,却是半推半就,虽也透着不安,到底没有退却。

他微眯起眼,对此间变化,心下了然。他算得半个过来人,情之一道,略懂三分。于是待她也就格外温和。

手指自额头往下,一路划过她鬓角眉梢。那样轻柔,极缓,似掺了****。仿若她是他指尖最得意的水墨丹青,一笔一划,极尽用心。一双沉凝的眸子似要看进她心底,咄咄逼视着,只叫她心如鹿撞,拧着他襟口的小手,不觉又紧了紧。

外头天光寸寸融进暮色里。她与他一块儿陷在本就遮光的阴凉处,屋里没点灯,又这样亲密无间,实在容易叫人想入非非,不知他接下来又要做出如何令人面红耳赤之事。

这回是真被绿芙那丫头给言中了。她守着清明,却被这人步步进逼到角落。看似他闲庭漫步,从容得很,眼神却利着呢。到了紧要当口,他全然不守君子作风,竟趁人之危,网收得干净利落。而她意志不坚,被老谋深算的狐狸得了手。

他拿指尖挑弄她,她也学着来一回,秀气的指头戳戳他心窝。

“狡诈!”嗡着声气儿,偷偷抬眼看他。恼他此刻平静底下,偏偏让她读出些志得意满的舒泰来,于是三两下哪里够,手上不得劲儿,便嘟囔着拿话挤兑他,将自个儿的落网,全推到他行事不羁上头去。

“今年九月初五,我才满十一的,您怎么下得去手?”

他钻了空子,她还怕什么“羞于启齿”?

这人什么话也没说,可做的远比说的多。那些对她的好,对她的图谋不轨,全都藏在他的默默然里,叫她毫无防备,不知不觉,已在心中落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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