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因为是仙姑所言，光头男就真的乖乖回去将那件衣服清洗干净，送进了市里最大的古董城。
光头男走后，褚音深吸了一口气，登上了那艘巨大的游轮。
她一眨不眨盯着入口处上来的客人们，目光焦灼地在众人中搜寻顾衍的身影。
洋葱头本来还笑他傻，就连光头男自己也没抱太大希望。
最后，男侍者的岗位只留下了褚音和泡面头两人，其余十多人下了船，褚音入选是因为仪态加分，泡面头则是由于一口流利的英文。
“大家好，我是这艘游轮的后勤管家，明日游轮即将启程，今天是招聘员工的最后一天，感谢你们能来。”
褚音胸口裹着束胸，上身干净的麻衬衫，配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运动鞋，头发是男人的发型，长度却不过分短。
再也没有人宠她爱她，包容她，为她铺垫好一切，再也没有人因为她一句撒娇而心酸，想要好好活下去，她必须坚强起来，首先就要想办法养活自己。
褚音看着隔间把手上斑斓的锈迹，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能意识到，她在孤零零一个人面对整个世界。
傍晚时分，百名乐手提着自己的乐器，纷纷登上了游轮。
不知何时，耳机里传来了组长下命令的声音，时间久了，褚音托着托盘的手有点儿抖，又等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转过了身，一步步往回走去。
明知不应该，褚音却还是呆愣愣凝望着他，舍不得将视线移开分毫。
“对啊，也太匆忙了，难道不用先谈一下薪资和合同吗？”
海面的光晃了过来，衬得她小而精致的面庞更加透白。
外面的风很大，海风刮起褚音的短发，额头上的刘海遮住了眉眼。
褚音沉默地干活，话少人却勤快，且从不挑活儿，许多别人不爱干的脏活儿累活儿，她都不嫌弃。
一小时后，光头男开着他那辆大卡车，左拐右拐将褚音送到了码头附近。
褚音下车前，忽然对他笑了笑，嘱咐道：
“我换下的那件衣服你不要扔，洗干净后送到古董店，许能换些银钱，自己做点小买卖便可重新开始。”
一道欢快的男音在褚音耳边响起。
于是，等到分负责区域时，管家十分放心地将三层高管区的服务任务交给了褚音，有权限随意出入，而另外几个爱偷懒耍滑的只得负责二层的员工区域。
为了考验面试者的应变能力，旁边的工作人员时不时会发出点怪异的声音，干扰他们的视线。
她特意用谐音改了名字，仿佛是一种执念，仿佛这样就留住以前美好的回忆，顾衍对她的爱就还在。
褚音缓缓转了过来，就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黑瞳，那双眼冷漠而疏离，带着天生独有的清贵之气。
褚音那双眼晶亮有神，面上的表情平静而专注。
她盯着他，眼眶渐渐泛红，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嗓音：
“你——”
用午餐时，褚音打了一荤一素，二两饭，和一杯果汁，她找了个靠着百叶窗的位置坐下，没一会儿，对面就坐了个男人。
呃…还是算了吧，笑得比哭都难看。”
然而，一波又一波的人结伴进了船舱，甲板上渐渐只剩下服务的侍者，褚音的眸光由最初的期盼忐忑，慢慢转变为失落，再一点点褪去了光亮。
费了很大的劲，喉咙才哽咽出了一个字，包含了数不清的委屈和激动，还掺杂了丝悲伤和落寞。
每个宿舍的空间只有五六平米，且没有独立卫浴，洗澡只能挤在另一端的公共洗浴区，样子很像一个胶囊旅馆。
听着他冰冷的话语，褚音明知他没了记忆，不该怨也不该失落，可心脏就是控制不住地一抽一抽地疼痛。
“听说这艘游轮能容纳近千人，让我想起了泰坦尼克号，这趟没白来啊！”
“嘿嘿，你叫楚茵啊，像女孩子的名字。”
站在淋浴洒下，不算热的水淋在自己的头顶，带起了阵阵冷意。
整个世界如同按了暂停键，周围的声音像是被屏蔽了。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有本事你当面拍老板马屁呀，在这儿说人家又听不见！哇哈哈哈哈！”
“卧槽？今晚就走啊，我的东西还在家没收拾呢！”
她听不见浪翻滚拍打的声音，听不见服务区的嘈杂之声，耳膜上轰鸣聒噪的心跳，以及脑子里皱巴成一团毫无逻辑的思维，都令她有些慌乱。
密闭的空间内，换气只能通过排风系统，墙上挖了两个拳头大小的玻璃窗，能看得见外面的样子，不至于太过压抑憋闷。
人群中有两个人小声抱怨着。
“哇哦，这游轮也太大了吧，顾总威武！”
白衬衫配黑色马甲黑裤子，脖子上系一个缎面儿酒红色领结。
众人开始进行着考核项目，管家一排排巡视着，看了一会儿，眉头都快皱成一个川字。
顿了顿，她静静看向他，目光透着股压抑而内敛的温柔，声音轻而沙哑：
“我叫楚茵。”
管家依旧保持着温和有礼的态度，心里却暗暗将两人划进了黑名单。
泡面头只觉褚音怎么看怎么精致，虽然面无表情，但举手投足都透着股斯文劲儿，像个大姑娘似的…
两人被吓了一跳，随即没一会儿就释怀了，更加坚定了褚音就是仙姑的事实。
“很抱歉，你不用再继续了，你手腕上的纹身影响形象。”
褚音心里咯噔一下，垂落在裤线旁的一只手轻颤着，无意识攥紧了手指。
那男生长得干干净净，秀气斯文，个子并不高，托着托盘走路时仪态却极好，从容而优雅。
见这粗犷健硕的男人泪流满面，褚音哭笑不得，直接对着镜子一剪子剪了下去。
只要过了明天，就能知道顾氏企业是否能够成功收购海外某家大商。
房间里隔音并不好，褚音听得见旁边男员工们来回串门打闹的声音。
却不料，几天后，经过鉴定，那衣服的布料和绣工竟是清朝的物品，价格不菲得能买上一整栋楼。
比起男员工们，女员工们更加雀跃。
“你你你…你托着的是托盘，不是在举重！你手这么抖，杯子里的香槟全洒出来了，你让客人喝什么？”
身后响起了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
很明显，她身上穿的衣服是最小的尺码，却依旧比旁人肥大了几分，显得有点儿松垮。
你的褚音…
一阵海风刮了过来，吹乱了两人的头发。
对上清秀服务生的笑容，顾衍静静看了几秒，忽然蹙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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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