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挽细想了一下容羡的话,其实自从离了晋阳,她抓着阿赢的愈发紧,先前因为男扮女装一事,阿赢并不常出淮武王府,而这个范围以内,近乎全部掌握在卫挽的手中,所以对于阿赢,上天入地的淘气也很纵容。
但边境危机四伏,也因着上辈子她的马失前蹄,变得更加谨慎。而显然,容羡看出了她的拘挛。
“阿兄才是,就惯会哄我。”卫挽搭着容羡的肩膀起身,却对容羡所言不置可否。
“你对阿赢的期望高,关心则乱,”容羡适时轻笑了一声,没有顺着卫挽后撤的动作起身,而是就那么躺着,像一只慵懒歇伏的红狐,“阿赢谞黠,看着胆大妄为,却有分寸,他敢这么漫天彻地的作,不过是知道,有人在给他兜底。”
“此行,我所瞧见的,就与阿挽有些许不同。挛鞮且姜刚抓了卫让,此时全军攻向并州,并不是个好时机,能让挛鞮且姜自乱阵脚的,只能是被断了后路,阿赢定然知晓云中已然成了卫家军的囊中之物,当即带着陈洛抄着小路赶来云中接应,此为前后有顾。并州三军齐聚,即便是拖着废物禁军,并州如今的实力不可小觑,而阿赢知晓挛鞮且姜定会将大部力量着重前线,瞧见大营空置,没有分毫犹豫火烧粮仓,此为当机立断。”容羡的手搭一边,细数一二。
忽的,他眼光一顿,语调跟着停滞半息,视线落在窗棂上,转而没什么表情的慢悠悠道:“没有一味莽撞独行,且计谋周全,怎么看都是一招极其漂亮的谋策。”
“按照阿兄这么说,我还得敲锣打鼓的夸奖他不成?”卫挽勾着笑,眼里的凶光就差要给容羡削成八瓣百合,“行差踏错不过一念之间。”
容羡抿着笑意,面不改色的清通语意,毫不生涩,简直称得上是口角生风:“当然,他年纪还小,行事还需再谨慎、妥帖一些。”
卫挽的视线睨过去,见人眉眼弯弯,一副顺从宽和的模样,生风的眼刀就那么钝了下来,还不待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细微的气急败坏跺脚声,紧跟着一句小小压音:容羡这个,惧、内、的、老、男、人!
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正扒着窗框偷听的卫般,险些没被容羡自然而然的转音给气死,被小姑姑瞧上一眼就改口卖他,简直软骨头!
声音很低,生怕被人听见,可卫挽和容羡的文治武艺样样上等,自然而然也听得真切,卫挽面上的神色就那么一转再转,原本淡下的怒意再次烧灼了起来,衬得容色又冷又凶。
容羡乍听了这话,却没那么有所谓,反而延展了唇角的笑意,上扬的眼尾,因为溢满的高兴像是染了桃色春意,整个人都透着得意的张扬肆意,生怕是有人不知道他惧内一样。
“原本,我也没想将他怎么样,”卫挽冷声噬笑,指尖放在桌案上轻点敲击,“可他踢天弄井,不知所错,如今更是胆大包天,学着狗狗祟祟地来偷听墙角,再不教训,怕是要骑到卫家先祖的棺材板上了!”
门外的卫般闻言,心下不由‘咯噔’一下,扒着墙面的手‘噌’都收了回来,插着袖子揣进怀里,一脸菜色的暗道不好。
“还不给我滚进来!”卫挽的声线陡然凌厉,顺着门缝从里面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