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苡对命理有着几分盲目的相信。
盲目仅限于抽出上上签。
她只抽到两次。
一次是曾被命运短暂的赏识,成为小说家。
一次,是遇到靳俞寒的平安夜。
京北寒风凛冽,天空一片阴霾,大雪纷飞,浓冬的氛围感十足。
温苡用冷水一遍又一遍泼脸,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手指冻得发颤,揉了一把脸,把脸上的水擦干净,快速补好口红,走出卫生间,赶去和同事汇合。
刚拿下一笔大订单,经理心情好,允许大家提前半天放周末,各自回家休息,聚餐等周末结束再补上。
大家一块进电梯,每个人脸上都是疲惫,一起熬了大半个月的夜,早就是革命战友,谁也不嫌弃谁,十来个同事挤一挤,冰凉窄小的空间瞬间暖起来。
经理才说完,男同事带头欢呼叫好,纷纷讨论要去那家餐厅聚。
温苡没大家那股兴奋劲,想到开会前收到的讯息,母亲还在她家,整个人没有任何回家的欲望。
电梯门一开。
同事往外涌,接电话的、打电话的,急着回家或者和朋友小聚的皆有,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往的目的地,温苡落在最后面,漫无目的出到写字楼门口。
外面冰天雪地,一片白茫茫。
路边,经理的丈夫来接她回家,替她开门,两人有说有笑,温馨的氛围在他们之间洋溢开来。
落单的温苡心底生出羡慕,眼前夫妻的甜蜜令她心动,就和山峦之间薄雾之中的日出一样令她心动,仅是羡慕,对恋爱和婚姻依旧没有任何期待。
拉好身上的大衣,温苡走出大厦,接到母亲的电话。
温苡放到耳边问,叫了声妈。
池秋雁:“苡苡,忙完了?什么时候回来?”
温苡撒谎:“才中午,下午还上班,怎么了?”
“哦!瞧我急得给忘了。”池秋雁急忙交代她说,“你外婆来京北住一段时间,你周末有空回家吃饭。我给你熬了你喜欢的莲藕排骨汤,我放到保温箱里了,下班就能喝到。”
上午得知母亲又不打招呼擅自到她家里的消息,生了一肚子闷气,现在因为一碗莲藕排骨汤全消了。
温苡没骨气的屈服,觉得母亲就是爱管着她,其实挺爱她的,对她也很好。
不仅是母亲,家里人对她都挺严的。
家里管她严是因为小时候大病一场后,身体虚弱,有几分林妹妹的样,所以都紧着她,难免管得严些。
好不容易两年前从家里搬出来,本想的是脱离父母亲的管教,一个人逍遥自在,母亲知道她是烦他们管她严,黯然神伤许久,她心生愧疚,便把新房子的门锁密码告诉母亲。
从那以后,每逢周末母亲一定会过来看她,有时候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时候父母亲一起来,难得的私人休息时间全部被占掉。
工作日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周末还要应付对她关心太过的双亲,需要独处时间的温苡仿佛被抽干灵魂,越活越累。
她身子状态说不上特别好,但也不是瓷娃娃,不至于到二十四岁还被全家人巴巴盯着,怕磕着碰着,连独居都过得不像独居。
电话另一边的池秋雁顿了下,问道:“你和男朋友也谈了三年,这次难得外婆到京北,你把他带回家吧,也该稳定下来了。”
“妈……”温苡脑子急转,想着编个什么理由把话题糊弄过去。
温苡大学毕业三年,被催婚两年,去年为了躲过相亲,胡诌出一个谈了两年的男朋友。
“男友”从原先的人帅、家境好、本地人逐渐被她丰富成性子温柔体贴、兄友弟恭、父母恩爱。
本来就是糊弄家里人的催婚,心想着过完明年春节再自导自演一场分手大戏,还能以分手需要冷静为理由躲掉母亲周末上门的叨扰。
现在要她带男朋友回家,她给懵了。
上哪找啊?
池秋雁好声好气劝说:“苡苡,你外婆从小疼你,老人家这两年身体不好,你就把男友带回家,以后成不成再说,带男朋友回来,你外婆见到你们会开心些。”
温苡一时间接不上话,池秋雁赶着去接外婆,丢下一句‘记得妈妈说的话’把电话挂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温苡进屋子开始脱衣服,才干净没多久的沙发又变得凌乱。
她单穿白色打底长袖,蜷到软软的毛毯里,心火烧似的,脑子和断了信号闪着雪花的电视机画面一样。
一片空白……
要命啊!
去哪里搞一个自己编的优质男给家人交代?
牢骚片刻。
温苡从毛毯里直起身子,忽然有了新想法。
把分手提前不就好了!
现在拖着不分手不就是怕过年期间被亲戚催婚,眼下情况更紧急,先应付过去,而且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再慢慢想法子。再说了,吵一次架就分手不太可能,过年就说他们复合了。
一阵急切的门铃声打断温苡过于理想主义的计划,吓得差点从沙发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