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比起她,谢劭更累。
尽管自己不想拖累他,但还是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因为自己,他处处受着牵制,不得不分出一分心来放在自己的身上。
那日从渭城出来,他背着她走了一个时辰。前日从马背上摔下来,他垫在了底下,没让她伤到分毫。水和食物,他总是会头一个递到她手上,荒野露宿之时,自己都是靠在他的肩膀上歇息……
像这样细微的照顾,实在是太多了。
此时看着他脸上疲惫,心头忍不出泛起酸楚,不由自责,要不是自己非要跟着他,他一定会比当下轻松。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人都已经到了这儿,只能告诉自己,再坚强一些,少给郎君添些麻烦,祈祷尽快能平安到达东都。
本想让他到床上去睡,见其睡得太沉,温殊色没叫醒他,去床铺上拿了一床薄被,轻轻地搭在了他身上。
自己也困得厉害,回来一头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际,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这几日在路上逃亡,尤其容易惊醒,挣扎着睁开眼睛,外面已经黑了。
远堂里的火把光亮映入屋内,温殊色翻身坐起来,安乐椅上没了人,急忙穿好衣裳,刚蹭了床边的布鞋,便见郎君推门而入,“东西拿好,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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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几人东躲西藏,打听不到消息。
今日靖王才从暗桩的人口中得知,太子因洛安的战事和粮食一事,惹了圣怒,前几日被皇上驱出东都,如今人正在南城府上。
上回辽军萧副将的那份文书,确实是他给的皇上。
只因觉得太子此举太过于荒唐,丝毫不把将士和百姓的生命放在心上。挑起战事容易,收场却难,他太子从出生,便是太平之年,没有见过什么是真正的战场,自己的初衷是希望皇上能训斥一番,加以引导。
没料到皇上竟然直接把人赶出了东都。
自己去过洛安的消息,必然也瞒不住,想必这会太子已经知道那文书是经由自己递给的皇上。
他行事一向堂堂正正,没什么可回避,但太子记恨在心,定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
由此倒也可推断,那一道削藩的圣旨为假。
圣旨假的,凤城兵变却是真的,消息最迟明日便能传到东都。一旦证实了谢道远谋逆,就算皇上想要保住谢家,也找不到理由。
哪怕是刀山火海,这一趟也得闯了,靖王让暗桩的人出去打听,无论如何,今夜必须想办法入城。
暗桩的人傍晚回来,有了收获。
太子一回东洲,日日发脾气,听说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身边伺候的人挑了又挑,厨子更是换了一批又一批。
打听到今夜会从城外送一批食材和厨子进城,暗桩的人立马回来禀报。
此人是当年跟着靖王在马背上打拼过的老兵,消息可靠。
若出意外,必然也是太子的奸计,真如此,也只能将计就计,即便是进城遭到太子的埋伏,也比几人单枪匹马攻城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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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南城的东西,每样都得必查。
菜筐一一检查完,再接着搜身,单是进城送菜的一队人,便在城门口耽搁了半天。
后面一队抬着棺木的将士,等了一阵见还没好,有些不耐烦,直接到前面,同侍卫道:“洛安等待归土的将士,还请打开城门。”
自洛安的战事平息后,皇上已经颁发了告示,所有在战场上的亡魂,都得接回故里安葬。
侍卫自然也知道,但最近回来了不少前线的战士,死个人很了不起一样,个个趾高气扬,这几日受的气不少,多少有些报复的心态,“没看着我在忙吗?后边排着去。”
那士兵也不是个好惹的,“身后都乃我大酆战死在沙场的英雄,皇上仁德,得知将士们为国捐躯,悲痛万分,特意令我等接回故里安葬,官差却让我等,不知此意是官差自己的,还是太子殿下的。”
洛安的战事和粮食真相出来后,前方的将士和南城这帮子当差的早就水火不容了。
争吵声落入了边上的将领耳中。
前几日太子正因为这事儿被皇上贬到了东洲府,要是再把事情闹大,捅到皇上那,自己脑袋估计都保不住。
赶紧上前赔礼,当场先让人开馆检查,一打开,里面一股味道,将领匆匆看了一眼,便让人封上,说了几句体面话,客客气气地放了行。
菜农和厨子被耽搁了一阵,排在了后方,等检查完,一行人刚进城不久,便被四面八方的官兵团团围住,“所有人一个都不能放走……”
菜农和厨子哪里见过这番阵势,吓得六神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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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热闹的那一阵,前面抬着棺材的将士,已经隐入了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