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公司的老板姓张, 是个常年带着慈祥笑容、有着啤酒肚的弥勒佛一样的中年男人。
和周成谈完之后,他感到异常满意,即使是到了杨家掌权人面前, 也是一样的赞誉有加:“哎呀,那天我约他到大排档,本来是想着让这个年轻人不要那么紧绷,结果他居然穿着西装,特别正式就到了我面前, 谈公事的时候,也很沉稳, 每次开口, 说的话都一针见血,我都以为我是在和什么公司的总经理说话了,杨老啊, 你这孙子找的人不错啊。”
杨老爷子乐呵呵的:“是我孙子御下有方。”
张老板微妙地迷惑了一瞬。
那个大高个的, 跟打拳击的似的,居然是在下面的吗?
然而杨老却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张老板走了之后,他靠在躺椅上,转动手上的佛珠, 笑着感慨道:“果然老祖宗说的话是对的, 这孩子啊, 只要吃过了苦,就能马上就改头换面, 你看, 现在咱们昕昕, 甚至都能给自己招揽来一个得力下属, 真是厉害!”
他这话,是向吴秘书说的。
然而,吴秘书却有点犹豫。
他想,听周成对明昕那亲昵的劲,似乎……并不像是个下属对上司应该有的态度。
但在这个时候,吴秘书却更宁愿自己是想错了,便只对着杨老恭敬地点点头:“是厉害。”
“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昕昕了,过段时间,我也回村,看看昕昕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吧,”杨老露出了个欣慰的笑,“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能把他接回来,把家产都交给他了。”
吴秘书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如此反复几回,终于道:“这就为您安排出一天的行程。”
……
建设村庄的第一步,就是造路。
以前出村,村民都要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磕绊个几个小时,才能勉强到最近的县城,就连工程队要扛建材上来,都要好一番折腾,工程队和村主任商议了好一阵,留出了临时出村的小道,造了好几个月的路,终于在年前竣工了,现在进县城开车只要五十几分钟,这个年,连回村的人,都比往年要多上个几倍!
通路之前,也有觉得道路施工造成不少麻烦的村民,知道施工队是周成牵头进村之后,还有人上门抗议,这些周成全都承受下来了,直到年前通了路,这些全部的抗议却都消失了,换做是数不清的果篮与自家产的米面菜蛋,一时之间,这个年家里竟是不用出门采购,就有吃不完的粮食了。
靠着这个工程,周成也挣了有小十几万,毕竟真正施工的是建筑公司,配合施工的是村主任,他只是负责牵头的,得这么十几万已经算是个不错的报酬了,更何况,这次工程事成之后,周成还认识了不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属于是不可估量的大回报,今后想办什么事,都能容易许多,于是这个年,周成与明昕两人便暂且不再担心什么钱不钱的事情,安心过这么个年。
除夕当天,周成起得很早,大过年的,屋子就要干干净净的,他便先到隔壁,也正是明昕原先住的房子里扫扫拖拖,这些活他都干得很习惯了,只用了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全部活计,回家时他想明昕还没睡醒呢,却看见院子里,穿着一身棉袄的明昕站在水缸前。
周成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像一头巨大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来到猎物身后,随即从背后抱住了明昕。
“在看什么呢?”他把脑袋塞进明昕的颈窝里,亲昵地问道。
明昕却看着水缸,有些忧虑地说道:“水缸冻上了,里面的鱼会死掉吗?”
“今天还没给小晟、小瑾、小兰、小昱、小雪喂过食呢。”
周成:“……”
小晟、小瑾、小兰、小昱、小雪都是明昕养的鱼的名字,奇怪的是,那几条鱼周成自己都看不出差别,明昕却一眼就看得出哪条鱼叫什么名字。
而更奇怪的是,每每周成听到这几条鱼的名字,都下意识会对它们生出点反感来,这时听到明昕担忧它们的安危,这种不满感便愈是强烈,“死了也没关系,再换条养就是了。”他说。
明昕却不高兴了,“换条鱼,就是不一样的鱼了,哪里能没关系呢?”
在明昕的不满前,周成心里再大的不满,也烟消云散了,他忙哄了明昕好几句,说:“我拿锤子把冰块劈开,它们能呼吸到氧气,就应该还能活。”
周成说到做到,下一刻就拿了锤子过来,把缸里的冰敲碎了舀出来扔在地上,里面的几条鱼都兴高采烈地吐着泡泡往明昕的方向游去,周成左看右看,看不出这几条鱼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丑得很共同,明昕给它们喂食时,五条膘肥体壮的鱼游得更是激烈起来,也丑得更是激烈了。